顾采懵得越发厉害。
他对令狐蓁蓁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是个不通修行但言语行事都特别利索能干的大荒姑娘”这块上,怎么突然就来中土,还穿着太上脉羽衣,还能用飞刃了?
他竭力让声音维持镇定:“令、令狐姑娘,请问你放飞刃游山是何意?”
令狐蓁蓁答得简洁:“把念头附在上面,可以当眼睛用。”
“附着念头?”顾采倒抽一口凉气,“那不是龙群飞刃?!啊!你姓令狐……”
怎么一听附着念头就晓得是龙群飞刃了?现下轮到令狐蓁蓁有点懵。
顾采总算敏锐了一次,急忙解释:“我是凑巧前些天查阅藏书楼书籍,无意中见到记载中提及令狐羽前辈自创杀招龙群飞刃,霸道几近无解。原来令狐姑娘是令狐羽前辈的后人,失敬失敬。”
令狐羽在大荒个个喊杀,到中土来就被“失敬失敬”了,令狐蓁蓁觉着他多半是客套,就凭她翻到的令狐羽事迹,可怕可怕还差不多。
见周璟欲言又止的样子,顾采再次敏锐起来:“此事我绝不外泄,诸位请放心。”
时隔五十多年,令狐羽的名字早已不如当年显赫,年轻一辈的修士们十之也不妥?”
“不妥。”
“我问你,是不是我当了一脉小师姐,以后就再也不能……”
“是的,不能。”他一眼看穿她的问题,无情地否决。
这修士做得好生没滋味,令狐蓁蓁无声长叹。
明明是很有意思的事,比如云雨山两文钱一张饼卖掉,比如一两银让沈均看一次龙群飞刃,都比白砸给她一千两有趣得多,到底哪儿不妥?
“别让旁人看出你是太上脉小师姐就可以了。”秦晞搓了搓她薄软羽衣的袖子,“以后出门别穿太上脉羽衣,会暴露身份。”
纸飞龙低低盘旋在半空,龙背上的令狐蓁蓁已换下了羽衣。
以修士而言,她现在的衣裳未免太过华美,裙摆上绣了大片大片白紫交织的紫阳花,不像修士,倒像个妖娆的富家千金。
于是她理直气壮去找顾采了。
顾采正盯着纸飞龙两眼放光,不知为何,好像年轻修士们特别不能抵抗飞龙的魅力,叶小宛带来的几个师姐们都不例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顾师弟。”令狐蓁蓁愉快地开口,“人情……”
裙摆突然被人轻轻扯了两下,却是躺在龙背上小憩的秦晞。他今日好似专门来和她作对的,总不让她把话说完。
“你穿成这样,怎么打架?”他问得特别诚挚。
令狐蓁蓁把宽大的衣袖裙摆整了整:“我不打架。”
“真的?”
“这是师父的生辰礼,不能糟蹋。打架得穿羽衣,那个轻便。”
所以她之前一直穿着羽衣是为了随时准备打架?还有,都来太上脉这么久了,还管神工君叫师父?
秦晞语重心长:“小师姐,你穿上羽衣的时候就代表了太上脉,不能做人情交易讨价还价。最好言辞再清雅些,若能动辄说些高深话,譬如‘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如此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