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出过家门。
自打那夜谢家起火,谢孟阳被砍掉一条胳膊又残废在床之后,整个谢家上下就蒙上一层阴影。
谢孟阳瘫在床上变的阴晴不定,被贬为安谨县主的谢老夫人更是有些神经质的看谁都不顺眼,谢夫人想要脱身不能,又记恨自己被当了弃子不甘心就此离开,只能陷在这烂泥沼里陪着谢家的人折磨度日。
直到她收到那张没有署名的字条。
“夫人,您真要去吗?”
青萍有些担心地看着换了衣裳准备出门的谢夫人。
谢夫人闻言看她:“你要是害怕,就留在府里。”
青萍连忙说道:“奴婢不是害怕,只是那东西无缘无故出现在您妆奁盒子里,谢家眼下又是这般情况,万一是有人想要害您……”
“我如今还有什么能让人害的?”
谢夫人脸上满是冷漠。
往日她是谢家大夫人,是郡主的儿媳,身后站着当朝大长公主,儿子丈夫都是朝中勋贵谢家如日中天,可如今儿子死了,丈夫瘫了,就连往日人人攀附的谢家如今也变得门庭冷落如同瘟疫一样让人避之不及。
谢夫人想起死的冤枉的儿子,想起那天夜里险些命丧剑下,被人扔在大火之中一只脚踏进黄泉的绝望。
她伸手摸了摸袖中折起来的纸条寒声说道:“我现在没什么好怕的,要不是为着翾儿的仇,为了能让那老太婆不得好死,我何必跟谢孟阳那个废物虚与委蛇,还得伺候着他娘那个疯女人……”
只可惜,荣宪太过谨慎,又早早就把谢炆接去了大长公主府,要不然哪怕弄不死荣宪,毒杀了谢炆断了他们的血脉也能叫那老太婆痛心一回,再不济一把火烧了这谢家,让那老太婆的子子孙孙都替她儿子陪葬!
谢夫人眼里露出疯狂之色,理了理袖子站起身来。
耳边能听到不远处谢孟阳砸翻药碗后满是污言秽语的骂声,她朝着青萍说道:“备车,出府。”
……
谢夫人乘车一路去了城东,等领着青萍进了那热闹至极的坊市中,照着纸条上所写的那处茶楼过去时,就听到茶楼里有说书人正拿着手中扇子敲着桌面,抑扬顿挫地说着话本故事。
茶楼里热闹极了,主仆刚一入内就有人迎了上来。
“这位夫人喝茶吗?”
谢夫人没应话,只左右看了眼,正想着到底是谁约她来此,就瞧见一道略眼生的身影走过来。
“她有位了。”
那小二见状便笑了笑退了下去。
雁回上前道:“谢夫人,我家主子在楼上等您。”
谢夫人看了她一眼,只觉得眼生至极,她颇为矜持地点点头后,就领着身旁丫头跟在雁回身后上了楼上,二楼远比一楼要安静一些,且每一张桌子与其他桌之间都隔了一段距离,零零散散坐着些人。
雁回领着谢夫人绕过正楼朝里走了一会儿,谢夫人就瞧见那边靠楼边的角落里坐着一道颇为眼熟的身影。
那女子斜靠在二楼横栏上,似是在听着下头说书的声音,手指一下一下地轻点着。
旁边一个圆脸青衣的小丫头端着盘瓜子一个接一个的剥着,那饱满的瓜子仁被堆叠在身旁的空碟子里,让那听书的女子伸手就能够着,而那小丫头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垒了高高一堆瓜子壳。
谢夫人只觉得两人眼熟,等走近之后,她顿时脸色铁青。
“云锦初?!”
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