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声音断断续续，云锦初刚开始还能低声说几句什么，到了后来像是被人堵住了嘴，那低声言语变成了嘤嘤泣泣。

朱祁上前拉了房门，将外间人遣散走远，守在横廊下突然就想起之前拿着烧鸡哄着桑叶牵了小手的夏侯钰，还有恨不得能与世子妃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世子。

他抬眼瞧着院子里早已经没了叶子光秃秃的树走神。

他是不是也该找个媳妇儿？

突然就冷飕飕的……

………

十一月初九，二皇子、惠王一行人启程返京，墨玄宸领着徐崇志他们出城相送。

等北上的车队离开之后，墨玄宸才勒着缰绳眸色凛冽：“回南境！！”

尘土飞扬，马蹄渐远。

云锦初看着远处逐渐消失不见的墨玄宸后，这才伸手放开了撩着的帘子，紧了紧身上裹着的狐裘。

桑叶坐在一旁趴在马车里摆着的小桌上剥着松子，云锦初抬头看向她身旁做了易容之后做了丫环装扮，神情木讷的墨宜凌说道：“这几日先且委屈你扮作我身边婢女，等回京之后我会另行安置你。”

墨宜凌那张绝美的小脸被遮掩了下来，如今脸上皮肤蜡黄，脸颊轮廓也做了修饰，那双本来灵动的杏眼也变的木讷。

听着云锦初的话，她扭头看她时有瞬间的愤恨，可转瞬想起什么又变成了绝望。

云锦初见小姑娘一声不吭，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厌恨我在南境欺骗了你，可是你要明白，无论是我还是阿宸都未曾有半点对不住你，你父亲做的那些事情你虽不知情，却也算不得无辜。”

“有些人生来就是原罪，哪怕你自己知情未必想要出生，可你的一条命就是建立在旁人的背叛和痛苦之上，你没有理由，甚至没有资格去怨恨什么。”

墨宜凌小脸惨白，那本是绝望的眼里溢出泪来。

云锦初不是铁石心肠，墨宜凌从不知自己身世，也不知道墨景岳做了什么，可只要想到墨玄宸受过的那些苦，想到那天夜里这小姑娘倚在那妇人身边，与墨景岳一起一家三口欢愉的模样，她就实在难以心平。

她知道有的人或许会说墨宜凌无辜。

可谁让她护短，墨玄宸就是她的那个短。

云锦初不会蠢得真替墨景岳瞒着他做过的事情，更不会替墨玄宸留下隐患，让墨宜凌以为是他们害了她父亲，毁了她的生活，积怨在心将来反目，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了，若她依旧心怀恨意，那她下手也不会留情。

“墨景岳的帐，我跟阿宸会跟他清算，也不会因他对你如何，可前提是，你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小姑娘被喂了药暂时说不出来话，听着云锦初的话，只垂着头无声大滴大滴地掉着眼泪。

云锦初扭头不再看她，只思虑着回京后的事情。

……

马车两日后到了定州，到码头后便与先前赈灾的队伍会和，一起改乘官船进京。

一路不曾停歇，等过了江南快到京城时已是十二月初，云锦初不敢直接随同二皇子他们进京，怕被人察觉，便在靠近京城前一段距离便先行停船靠岸重新改乘了马车，等回到城郊别庄时，入冬后第一场大雪也飘了下来。

别庄里留着的雁回等人见到云锦初平安归来满是欣喜，连忙将人迎了进去，那屋中烧的热烘烘的炭炉让得云锦初被冻得发凉的身子总算暖和了起来。

“外间天冷，世子妃快喝点热茶。”

雁回倒了茶水递上前来后，云锦初喝了两口，一旁的桑叶则是直接端着杯子“顿顿顿”地就灌了个干净。

“喝慢点儿，小心呛着。”雁回哭笑不得。

这小丫头怎么去了一趟南境还这么贪吃，连点加了糖的甜茶都能喝的狼吞虎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