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只能是邓飞去,其他人眼下都是各忙一摊事,无暇分身。
王远方只是在第一天迎接的时候露了一面,之后便带着特战营去了大占岛进行热带丛林适应训练,洪涛眼下正带着医疗队给大唐街上的华人看病,以便安定民心,扩大影响力。
北海军自从占领会安后,那些来不及逃跑的西山朝官员被全部关押。考虑到和古人的交流障碍,城内的各项事务都由江藩和钟怀出面代管,让两人妥妥的过了一把县太爷的瘾。由于有叶占荣父子协助,会安城内的街面秩序都是由明香社的华人社团协助,目前还没出什么乱子。
实际上由于北海军取消了西山官府征收的人头税、打渔税、碾米税,只保留了土地税和关税,所以不管是华人还是本地人,都对这项“仁政”表示出极大的欢迎。相比横征暴敛的西山朝廷,会安的百姓更希望北海军能留下来继续统治。
一番斟酌后,邓飞还是把江藩给拉上了,让钟怀留下来管理会安。
南下的路上雷神号船速之快,航行之平稳,让伯多禄、黎文悦和郑怀德三人愕然不已。期间邓飞还带着他们去轮机舱参观了一次,虽然只能是站在门口,不能进里面细看,可包括何喜文在内的四人对内部密密麻麻的管路和庞大的汽轮机都是震撼不已,直呼“非人间之物”。
1791年1月10日,载有伯多禄一行人的雷神号拖着何喜文的船队抵达了嘉定东南海口的芹滁港,这里距离嘉定城还有一百多里水路。虽说何喜文的两条船上打出了旗号,可雷神号的出现还是造成了港口内外的极大恐慌。何喜文先是派人和港口内驻扎的广南水军联系,然后又派快船送伯多禄、黎文悦两人前往八卦城跟阮福映禀报。
邓飞在驾驶舱指挥停船,江藩左右无事,便和留下来陪同的郑怀德到甲板上看风景。此时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港口内外一览无余。只见芹滁港内部极为宽阔,水流平稳,东南有山为屏障,将海面上的风浪完全隔绝。然而这么好的良港里,只有七八条不大的广船和几十条小渔船,看上去十分冷清。
郑怀德指着芹滁港周边对江藩介绍道:“子屏先生,我嘉定有芹滁、波忒、美清、仝争、大小海门等十七处海港,惟芹滁港港心深广,四时八风,俱保稳济,无暗沙伏礁、怒涛凶风之患,乃安南第一良港。”
江藩拈须道:“此地群山起伏,河道贯穿,二江为天堑,扼船于海口。藩以为,凡在兵事,莫不以山川险要为第一。然兵粮精足,听从节制,赋役刑名,别行经理,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先生高见。”
作为嘉定本地的华人名门,郑怀德的祖上在前明就是官宦之家,他自幼苦读诗书,学问在安南华人中算是拔尖的。然而当他和江藩初次见面后,立刻就被对方的学识所折服,随后一路上不时请教,直接就是以师礼侍之。
开玩笑,江藩出身江南文萃之地,师承经学大家惠栋,博览群经,见识广博,历史上那是当过洛阳丽正书院院长的人物,能对整个经学的脉络传承和人物予以大义微言,指摘点评。而像郑怀德这种在安南已经是拔尖的文人,到了江南根本都排不上号。
江藩又问道:“此地来的唐船多么?”
“唐船都是春天乘东北风来,夏日乘南风返回,若是等到秋风一起,那就只能在本地过冬了。如先生所见,那几条船都是暹罗来的。”
郑怀德解释完又轻叹一声道:“自西山变乱至今,官军和西山贼在藩安镇几度大战,唐船来的愈发稀少,去年只来过一条,今年来了也不到十条。”
别看嘉定城周边虽然地势险要,东有群山为屏障,南有密布的江河湖网,易守难攻;事实上从1777年到17年的11年时间里,嘉定地区在西山军和阮福映之间数度易手,把一个好好的海贸城镇和鱼米之乡给打的残破不堪。
“阮主年轻有为,虽有坎坷,但矢志不渝,再有止山贤弟这样的贤才辅佐,兴盛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