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之间,若一定要揪一个人来承担后果,这个人势必只会是宋青玉。
楚仙乐再嚣张无状,光凭着,是她亲生女儿这一点,就是无坚不摧的铠甲。
看清这一点后,楚仙乐脊背一松:“母亲以为宋青玉绣艺出众,将此重任托付与她,却没想过她人品如何,能否当此重任!”
“儿臣得知此事后专程替母后查过,此女此前寂寂无名,才名不显绣艺不扬,京华书院的夫子们,人人说她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不知为何入了楚逸风的眼,被他捧成了难得一见的才女。”
她在诚郡王府上被楚逸风扫了面子,又被他害得为父皇不喜,还关了许久的禁闭,心中早已把此人列为眼中钉肉中刺,逮着机会就要贬低他几句。
“焉知她不是徒有虚名,使计骗过母后,如今绣不出佛像来,心虚之下自己做了此局,好蒙骗母后!”
“至于她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引人注目地毁了绣图……呵!有楚逸风那个贱种相帮,又有何难!”
她也算是有几分急智,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说得众人都开始怀疑起宋青玉了。
就连方信也暗暗打量了宋青玉几眼,暗中思索着,若是楚逸风相帮,她有哪些机会能毁坏绣图。
“宋青玉,仙乐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皇后眼神凌厉起来,她虽有些懦弱,可到底做了十几年的皇后,中宫威严之气,骇得整个昭仁宫死一般的肃穆沉寂。
沉闷冷凝的宫殿内,宋青玉就那样淡然地跪在原地。
身形坚实沉稳,面容冷淡坚毅,一身素衣,分明毫无贵重首饰,那副宠辱不惊的神色,却让人丝毫生不出轻视之心。
“臣女绣艺如何,明姑姑应是最为清楚之人,更遑论,刺绣比赛时,太子殿下,四殿下和书院的夫子们都在现场。
民女无能,实在想不透这种情形之下,明姑姑怎会如公主所说,选出一个徒有虚名之人,为皇后娘娘刺绣?”
皇后高涨的怒气一滞,是啊,为了防止贵女们弄虚作假,她特意派明姑姑在现场坐镇,甚至还有轩儿在,又怎会像仙乐所说一般,选出一个名不副实的草包呢。
“回禀皇后娘娘,宋大小姐的绣艺第一,是太子诸位夫子共同钦点。宋大小姐参赛的绣图,是在奴婢眼皮子底下所绣制,众人都认为,宋大小姐的绣技堪称一骑绝尘。”
明姑姑看似不偏不倚,毫无感情地描述当日场景,实则否认了楚仙乐对宋青玉绣艺的抹黑之词。
比起自己素来刁蛮的女儿,自己的智囊明姑姑所说的话,自然更让皇后信任。
“皇后娘娘,不论青玉绣艺如何,是否堪当此任,当务之急是查清绣图为何人所毁,又是因何缘故而毁。若不查清,便是皇后娘娘再准备绣图,或是其他贺礼,也难以避免再度被毁之结局。”
明姑姑听罢,眼睛一亮。皇后还未反应过来,她却听出了宋青玉的言下之意,这绣图虽被毁,但她似乎有补救之法?
“哼,查什么查,分明是你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楚仙乐看着明显被她说动,已经开始怀疑宋青玉的皇后,轻哼一声,神情不乏得意。
宋青玉没有被她嚣张骄傲的神色打乱心神,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毁绣图之人,一欲害臣女不能为皇后娘娘完成绣图,二欲害方侍卫看管不利之罪,三欲害皇后娘娘于太后寿辰上颜面无存,其心可诛!”
她说话时,不似楚仙乐一般神情夸张声音高昂,淡淡的话语,却仿佛直击心脏一般,让皇后对毁图之人的愤怒几乎到达顶峰!
三言两语,再度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查清绣图一事上来。
楚仙乐此前的推脱之语,好似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哼,查清是谁毁了绣图又怎样,找出来,这绣图也变不回原样了。母后不如惩处了宋青玉,再紧锣密鼓地位皇祖母寻其他寿礼。”
她这番话,皇后好似没听见一般,只看着宋青玉:“你成日里呆在绣院,何人能冲破重重关卡,毁了绣图,你可有思绪?”
皇后这副模样,俨然是将宋青玉的话听了进去,欲先揪出毁图之人。
至于找出之后如何处置,只看皇后眼中犹如实质的恨意,便可窥见一斑。
“皇后娘娘请看绣图的布料。”
宋青玉抬手,四指并拢,指向皇后手中的绣图。
楚仙乐心中一咯噔,这宋青玉,莫不是有什么后手?
“臣女此前与皇后娘娘说,欲以一图,呈现天宫绕云和民间四海升平之景,因此绣图绘制的布料,需以天山雪织白玉锦为底,折射出不同的亮纹。”
皇后略略点头,宋青玉说这个点子,她印象深刻。正是因为她那番话,她才对这份寿礼如此看重。
“然,臣女绣制过程中,发现仅以天山雪织白玉锦,无法呈现光彩炫目流光之态,臣女费尽心思,终于发现,若洒以波斯特供的金玉荧光粉,可以达到此效。”
皇后心中一动,将残缺的绣图举于半空,透过阳光,果然看到绣图随着阳光流转,波光凌动,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不禁心中大恸!如此精美绝伦的绣图居然被毁。
若在寿宴上呈以此图,该是何等惊艳!
宋青玉见状,继续徐徐道:“青玉只是初步构想,昨天才让人寻了金玉荧光粉洒在绣图上,并没有妥善处置,因此荧光粉极易脱落。皇后娘娘看看自己的手,是否也沾上了荧光粉?”
皇后闻言惊讶地腾出一只手,举在阳光下,果然,自己方才触摸过绣图的手指,此刻闪着细碎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