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看了眼身边围拢的几人:“既然不光彩,咱们私下聊。”
“也行。”肖思源点点头,跟李正走到远处,席地而坐:“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边防哨站的军医吧?”
李正道:“嗯,记忆犹新。”
“矩阵游戏刚开始那几天,我之所以不肯拿着武器……”肖思源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变得哀伤起来:“我之所以不肯拿出武器,其实是因为我射杀过一名战士!”
“怎么会!?”李正心中一震,以他对肖思源的了解,他怎么可能把枪口指向自己人?
“是啊……怎么会呢?”肖思源苦笑着低头看自己双手,似乎又想起了记忆中那天发生的事情,双手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在战术上,有一个词叫‘围点打援’,放到小规模战场上,这种战术往往能起到奇效。”
“我当初跟你提过一个骨折的小战士,你应该还记着。”
肖思源缓缓讲述起自己的曾经:“我记得那天刚好前往那个哨所,遇见他到哨所探望以前的战友,见了我,他很开心,过来拥抱了我一下。
他手臂骨折过,虽然被我治好了,也留下了后遗症,不太能用上力气,所以抱我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很虚弱。”
“那天,哨所里大家都很开心,连长破例给所有人多加了一个硬菜,土豆烧五花肉!”
“就在吃饭的时候,站岗的战士回来报告,隔壁国聚集了不少人出现在边境线附近,试图越境。”
“我们听到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吃饭?拿上武器装备就赶往现场。”
“可到了那里,你知道我们看见了什么吗?”
“本来站岗的是两个人,有一个回来报告,留下一个看着越境者,等我们到了之后,他已经倒在血泊里,疼得直抽抽!”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因为受伤的战士是被狙击手打残的,对方完全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之所以留下他,就是知道我们不可能放下他不管,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可是暗中不知道藏了多少狙击手,我们怎么救?”
“祁连长当时一双眼睛都红了,铁一样的汉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跟他在同一个掩护体后面,他把哭声咽在喉咙里,跟被人踩了一脚的野狗一样,呜咽着。”
“因为他知道,那个战士不能救,否则肯定会造成更多的伤亡。但……”
“那可是朝夕相处的战友啊!怎么能不救啊!?”
“就在我们想对策的时候,那个受伤退役的小战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连作战服都没穿,一个人冲了出去,抓住受伤的战士就往回拖。”
“他手臂没力气啊!”
“他连抱我的力气都没有啊!”
“他硬生生拽着那个战友往后退了十多米啊!”
“敌人的狙击手开枪把他的身体打出好几个对穿的窟窿,那血跟开闸放水一样哗哗地流,直到倒下那一刻,他都没松手啊!”
肖思源说到这里,虎目含泪,声音哽咽:“那个一开始被打伤的战士没能进掩体,但是刚好能看见我,他离得远远地跟我说:肖医生,我疼……”
“可我救不了他!我是个医生!我救不了他啊!”
“他接着跟我说:肖医生,别救我了,给我个痛快。”
“我手里有枪,我是个医生,我知道打哪里能快速结束他的痛苦,我也能瞄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