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猜到是在流犯中的某一人,但真要说是谁,姜知渺倒是有些拿不准了。
多日的雷厉风行,流犯中,她得罪的人可不少,和她有深仇大恨的人也不少,在那么多人里猜出一人来,倒是让她有些为难了。
往近了说,赵氏、张孟氏、周明,可都是她教训过的,除此之外,还有她那个惯会使软刀子的妹妹姜知黎,范围这么大,要想锁定一人,还是有点难度的。
对李三娘一时的容忍,也不过是碍于村长的面,放长线,钓大鱼罢了,否则的话,以她的性格,只怕是直接殴打一顿,捆去报官了。
同为女人,她是知道女人如何害女人的,知道女子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她便找到王神婆来污她名声,这一切的一切,说是心思歹毒也不为过。
她和她,不过就是打了一架罢了,就有这么大的仇,这么大的怨?让她心甘情愿地听旁人指挥来当枪使?姜知渺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了。
乡下婆子打架斗殴吵嘴都是常有的事,心里记些仇也不为过,但这动辄就污人名声,害人性命的作为,实在是让姜知渺不能忍,今个儿就是天王老子下来给她求情,她也不会网开一面的。
“证据?你说要证据是吗?我告诉你,方才围观的村民就是证人,那王神婆说的话就是证词,那王神婆可说了,害我之人,是甜水村的,还是于我有仇的,最关键的是,那害人之人的掌跟处,有一颗豆大般的黑痣,到底是污蔑还是证据确凿,你只需将手摊开,让我们一看,便知分晓!”
李三娘先前不过是强作镇定罢了,如今听这一番话,当即就露了卸,底气不足的指问道:“她说了又怎样,咱甜水村可有几十户人家,算上老的少的,也有几百口人了,莫不是你自个儿行为不检点,和外人结了仇,想着我好欺负,这才让我背这个罪名吧,我告诉你,这可不能够!”
“够不够不是你说了算,是非对错,只要你摊开手掌,让我们一看便可分明,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拖延时间,掩盖心虚吗,别以为王神婆傻,我们也跟着是傻的,别说些有的没的了,快快将手摊开,看了好去报官,让青天大老爷来断一断你这桩害人的案!”
一听要上公堂,李三娘的腿立时就软了,险些站不住,诺诺咧咧道:“不,不,不对,村里那么多人,有痣的又不止我一人,你光逮住我不放做甚,没做过的事,难不成你偏要让我认?就是上了公堂,也只有屈打成招的份,若是我冤死了,成了冤魂,往后,我定会日日夜夜缠的你不得安宁!!”
底气不足,便要说些狠话来壮一壮胆,听完后,姜知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觉得有些好笑,这都什么年头了,还发这种一看就虚妄的誓言,真是可笑至极!!
莫说她没有冤枉她了,就是她日后真做了什么孤魂野鬼,她也不带怕的,不就是个没有道行的野鬼罢了。
就算她没了修为,也是云栖宗正正经经的弟子出身的,收拾个死有足惜的鬼,那还不是小意思,就这点本事,还想威胁她,真是,笑死人了。
两边气势一对比,吴长生就知道,那幕后之人是李三娘的事,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往日里,他虽不愿掺和婆娘们的事,但也知道,李三娘这人,可是村里有名的泼辣货色,平日里见谁不是一副鼻子朝天的嘴脸,何曾像这般落败过,看她还在狡辩,吴长生失望至极,深深叹了口气。
有啥事不能关起门来商量着解决了,非得伙同外人去谋财害命,三娘她,糊涂啊,糊涂,就是他有心为她分辨几句,也实在是张不开他这种老脸了,证据确凿还在狡辩,他有心,也无力啊。
“三娘,你也是咱村里的老人了,你问问你自个儿,这事,你真的不知道?真的没做过吗?”吴长生倚在门口,深叹了一声,“三娘啊,你家虎子还没说亲吧,这事,葛三只怕是还不知道吧,你要是认了罪,真到了衙门,说不定还能放宽处置,你这副样子,又是为何啊!”
李三娘被说的心里一动,眼角泛起点点泪花,她怎么不知道虎子还没说亲,要不是那人承诺,事成之后必会有二十两银子的报酬,她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去干这种害人的事啊。
二十两银子,可是自家不吃不喝要攒十年才能攒下来的,若是有了这二十两,她的虎子也能说上一门好亲事,他们家才算是真的圆满了啊。
一想到当初说好的,她心一硬,望了望天,揩了揩眼角的泪,待心情平复之后,淡淡道:“村长,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就是说一百遍我也是这个说辞。”
“我,李三娘,不认识什么王神婆李神婆的,要是没事,你们就回去吧,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回我娘家探亲,没这个闲工夫来陪你们扯东扯西的,快些回吧。”
吴长生心里那个气啊,气她屡教不改,好话不听,看她这幅模样,他恨铁不成钢道:“三娘啊,你这又是何苦呢,如今苦主都在这,你若是低个头,认个错,待上了公堂,说不定也能判的轻些,关它个三两年的也就出来了,出来之后,你们也是一样和气的,你这是何苦,何苦啊。”
“虎子都这么大了,也到了明辨是非的年纪了,你若是咬死了不松口,往后他可怎么看你这个当娘的啊,虎子那孩子我可看过,是个老实本分的,要是他知道他娘是个坏的,往后,他还能认你这个娘吗?你说是这个理不是?”
“我也一大把年纪了,这些事,其实可以等到那婆子认罪之后让衙门来办的,之所以我来办,那都是看在你是咱甜水村的人的情面上啊,一日是甜水村的人,终身都是,我说了这么多,可都是为你好啊。”
见她面上松动了不少,他趁热添火道:“三娘啊,我不知道那人给了你多少银钱,但你想想,若是往后家都散了,就是要了那钱又有何用?我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