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过闹市又驰过岐国府门口才来到雍国府,清雅提着奎可给她买的灯笼与完颜雍一同走进府门。
她抬头四处打量着国府,看着满院的霜华与高高的红墙绿瓦,自言自语着:“数年不曾入国府,四处墙廓却依然。”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笑了笑,眼中皆是宠溺与喜欢,向前几步又见管家张仅言携两个小侍女持了伞笑脸来相迎。
“仅言,晖琬苑可收拾出来了?”。
“早早便收拾出来了!表姑娘日后缺什么要什么只管吩咐了微臣便可。”
她也不吝其笑,浅笑嫣然:“多谢管家!”
“姑娘不必拘着,如往年一般便好!”
翠荷与惜意居两人后,看得管家引领便接下了清雅的小灯笼一同去往晖琬苑。
“那奴儿便先整理了姑娘的衣物。”
待两人走远,完颜雍轻抚她腰行于长廊,她即刻便挣脱了他的怀抱,浅笑往后退了一步。
他似乎有些察觉,却也不好说什么。
不得不称赞这雍国府竟还是如往年一般,上下井然有序,内外干净整洁,四处陈设虽旧,却独有古老韵味。
她忽而想起当初自个作稚童的时光,时常在这国府一住便是一两月,日日与完颜雍在一起,寸步不离,连着睡觉,都要他陪着才肯入眠,而如今,虽景象不变,人却已非,轻走过每处廊亭,还是有些陌生。
他抬手指着那方远处的亭子道:“清雅可还记得当初在此?”
她顺着他那双手望向亭阁,隐约可见微雪中那竖匾之上的“馀香亭”几个大字,思绪又回到那幼时记忆。
他轻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向那亭子,又拍了拍木柱道:“当初孤王每逢夏夜便喜欢在这乘凉,酷暑难耐,四周素帐围起,便可好生睡上一觉,可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样的吗?”
完颜雍用手比划着道:“你小便养在国府,孤王走了哪里你都要跟着,连着睡觉也要粘着,有一晚,孤王便寻了一方围子榻置于此,熟睡醒来后却瞧着你正伏在孤的胸膛上睡的深沉,那口中酣水哦!竟将孤王的衣裳都沾湿了。”
“自那以后,你便是夜夜都要孤王在身边才能睡着。”
“你还记得吗?”
“我……,依稀记得些,”她垂下头来,轻轻点着下颌。
“记得记不得都没有什么关系,此乃小事,今后,你若想,咱们也如以前一样便好。”他抿着嘴笑,轻言细语,话语又温柔又缓慢,听着像一波春雨润物而来。
两人并肩贴着那木栏而站,仰头看着亭外的飞雪,只依稀辩得两人素衣相衬,在这冰天雪地里,独成风景,融的是两人的衣衫,艳的是清雅发髻垂下的宝石坠子与鲜色的绢花,像是不远处梅树上的骨朵一般,独立枝头。
“清雅,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到笒霖苑处用过午膳吧!”
“好!”清雅答允着,便走在他的身侧,两人走在长廊上,她一言不发,有点似心情不好一般。
两人沉默并肩相行一阵子,迎面慢慢走过来一个身着品红襦裙的年轻女子,她身量苗条,皮肤白皙,绾着高发髻,头上插着些许珠钗,耳间垂着白玉耳环,身上腰间的璎珞数几个,连裙边也垂着许多小琉璃珠,女子身后跟着好几位侍女,这架势与样子瞧着便像是皇宫内命妇一般。
清雅自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此人便是母亲与嫂嫂口中不好惹的女子,完颜雍的凉国夫人仆散香翎,人称翎娘子。
香翎一见到完颜雍,便连忙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大王,您这一回京城几日都不理妾,妾竟思念成疾了。”
香翎发嗲撒娇的声音让清雅只觉不好意思,她便稍微颔首。
完颜雍也刷一下脸红,连忙将她身子扶好:“好了,香翎,你站好些,别摔着。”
他十分正经的言语说过她后,那香翎才稍稍站好,她瞥见他右侧站着一位眉目清秀的姑娘,便细细打量一番,略带些醋意眉头一皱:“这是哪位娘子,是大王新纳的吗?妾竟未曾见过!”
他更加尴尬,立马打住了她:“万不可乱说话,她是舅公的千金,还尚未过门,香翎啊!你必得有点常识,未盘发乃是黄花女子。”
那香翎立马扬起笑脸:“原来是表妹妹呀!以前在辽阳遥远之地,只听闻得妹妹淑名,却未曾见过,我罪过了,望妹妹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