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的完颜秉德稍楞了一下,押了一口茶:“那依公看,是有废帝的意思?”
“这样想法,孤少时便有了,孤便始终不明,他完颜亶懦弱无能,太宗皇帝怎会选他当储君,打仗不会打,坐政不会坐,还要靠着孤的几位叔叔扶持着他!”
大理寺卿完颜乌带接下:“自然是因他为太祖嫡孙的身份,自古以来,立嫡立长,我们这帮庶出子弟自然要甘愿认命。”
可惜,完颜亮平生最讨厌的便是嫡庶尊卑有别这句话,在他眼中,他父亲完颜宗干是太祖皇帝的庶长子,他为长子之后,也有资质接替皇位。
他少时以为征战四方,立军功便可以得到重视,可还是败给了身份,让完颜亶这个平庸的嫡孙坐了皇位。
他本对皇位有觊觎之心,再加上近年来,朝廷动荡不安,政治趋于腐败,皇帝还对他颇有猜忌,他愈发觉得如若不翻身,便要为人鱼肉了。
“那贞观太宗不也是幼子吗?为何也可服天下!”他将冷剑伏前道。
唐括辩直奔主题:“那公以为如何?”
他又将剑狠狠打入剑鞘:“自当是废了那昏君,迎新帝上位!”
“公以为何人可继位?”完颜乌带续问。
“依下官看,胙王可立!”唐括辩并未再意他话中意思。
完颜亮复问:“其次可立何人?”
“皇弟邓王之子阿楞也可立!”唐括辩又提一人。
他听后嗤了一声:“那胙王性子年轻气盛,治个地方都治不好,还指望他当皇帝。阿楞虽文武双全,但毕竟是疏亲,怎能轻易便宜了他。”
他坐下,轻叹息。
唐括辩此时看向他,似乎明白了他这一番话的道理,便借以引入正题:“公难道有称帝的意愿吗?”
这一句话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几人皆窃窃私议。
只见他将头一仰,把耳上的垂环一拨,又站起身来背着手,居高临下道:“现如今,宗室之内,为太祖皇帝一脉子孙有几何?胙王无治国头脑,阿楞乃是疏亲,再说那雍王,的确是文韬武略,可他偏偏是个实打实的沉静男人,缺点傲气,现如今是迫不得已,舍我其谁?”
秉德听后,抬头与各位相视一眼便抬手而恭:“下官以为公确是继位之人不二选择!公自幼天资英发,志大才高,必会比圣上更有有谋略!”
“孤有称帝之愿,你们自当如何?”岐王拿着茶盏划着圈复问。
唐括辩虽然不大愿意,但想着自己经常被岳父责备,心里有许多不快,便也越发觉得他称帝并非不是一件好事:“下官自唯公马首是瞻!”
看几位大臣点头默许,完颜亮亦是十分的骄傲:“待孤王一日为帝,今日屋中之人必定为孤左膀右臂!”
“如今燃眉之急,便是要解决了这废帝路上的层层障碍,那陛下的几位皇弟,必要想法子来除掉了!”
唐括辩有些许害怕,他义正言辞道:“公为何要先除了几位亲王?”
他悄然将那长剑置下,两指抚摸着自己的面颊来:“鹏鸟断六翮才不能飞,若想让他下台,必先孤立他才行。”
“我们要找准了时机,来让完颜亶自个砍了他的‘翅膀’。”
乌带复问:“胙王年后要去往汴京,陛下命他坐镇开封府!”
“这边是个机会,他只要远离了京城,咱们便有法子来让他不得翻身!”
“公说的是,咱们几个必定也会多思考些,与公一条心!”秉德点点头。
他听这几人拱手相助,便私下信心十足,眼神变得犀利,与几位大臣皆达成了共识,又抬手请茶:“好,来,竟得众位如此信任,便与孤王以茶代酒,干了此杯,举杯为盟。”
几人抬拿着杯盏一同举高,正要饮尽时,忽而一阵敲门声响起,几人齐刷刷目光投向门口,又站起身来惊恐的望向那房门。
完颜亮抬手问:“何事?”
那门外人便道:“殿下,有一姑娘求见,自称为城西李家。”
他听后即刻便了却了凌厉之色,喜悦答来:“先邀于正厅稍等,孤,片刻便来!”
众人松了口气,皆笑着站起。
秉德问:“可是雍王表亲李家?”
“正是!哈哈哈,李石的闺女,”乌带大笑。
“公果然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美娘子都追到了贵府啊!哈哈哈”唐括辩也笑着。
“那臣等改日再聚,便先还家!”唐括辩见了状况便要先走,他躬首以退。
“好好,各位慢走!改日咱们再聚,必定不醉不归!”他起身相送。
见着几位官员托着长袖官袍相继而出,完颜亮立马便走进了内室对着那铜镜,转了转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又摸了一把自己乌黑的发,喜滋滋的迈着大步子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