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从他嘴际纷纷出,完颜文的指间轻携一盏浓茶,墨眉间的那份从容,在此时显的温柔又绝情。
可王妃唐括石哥是个温善之人,待姬妾礼遇至极,便扶着肚子,将李清茹轻扶起来,再挽她坐下。
宽慰好一番,石歌撩了绢子为她拭去垂下的泪珠道:「妹妹莫忧,莫忧,陛下和娘娘必有他们的考虑,这是天子之意,咱们下头的人儿,也不能说什么!」
「妹子,你也是知道陛下的脾气的,他若决定了的事,哪里是个臣子能左右的。宽心些,你呐,是大族出身的女子,不比寻常娘子,即便只是封个宜人,大王也不会亏待你的……」
良久,石歌掩绢浅带一抹微笑:「大王,必定将你当成心头肉,必定是捧在手心里的。」
石歌扶着她的肩头,贴其耳细呢喃:「妹妹你那长姊,虽然是雍国王的夫人,但说不巧的过的还没你好,那雍国王和王妃可真是鹣鲽情深,打小青梅竹马的,她再有手段也分不得什么宠爱,再说她现在无一儿半女,哪里抵的上其他两位夫人的,空有诰命而已。」
「人啊!在做天在看,不善之人必有报应的,你且放心,你在英王府好生过日子,这府里便就你我二人服侍大王,在下人眼里,除了我这个主母,便是你为大了,谁人还会在乎名位高低的。」
「待快些有个宝儿,咱们一家和乐融融多好啊!不比去与别人比太多。」
不知不觉,石歌劝了许久才罢,乃毕,众人复起颜笑,完颜文见清茹那双似颦非颦的叶眉,逐而站其将她搂入怀中,抚其乌鬟笑道:「娘子莫忧,娘子莫忧,你既来,孤王便好生疼你,别家什么夫人有的,也不会少了你的。」
听了英王夫妇再三劝说,清茹才开始缓和了下来,也听得进道理,与王府的人相得融洽。可这样的和谐持续不过五日,便有一事打破了这番宁静。
冬时节,李石生辰将至,他念清茹再婚,家里空庭寥落,万般冷清,他便有些许思念爱女,想与她闲聊些趣玩,安抚她失落的心。
因此,李石便特地派了祗候人稍了信,召清茹回家,左思右想,又念着爱甥完颜雍,便又派人去了雍国府请雍王,准备大摆一次家宴。
此事李石在清雅面前连嘴都没挂过,她还是从来国府探视的翠荷口中得知此事,知道父亲要大摆寿宴。
虽此,但她心如止水,也不想关心这些浅情薄意。
可完颜雍执意要她陪同,三番五次劝说下,摆了一大堆道理,她才勉强答应一起回娘家。待回的那日,她倔着脾气,独坐小马驾走在王驾之后,对此,完颜雍也拿她没法子,只能像个闷葫芦似的气撅撅地坐在空荡的王驾内,憋屈的吵吵:
——「便是惯的,惯坏了,如今她是什么都与我对着干,叫她与我一同回了李家,那是她亲爹生辰耶!作为亲女都不愿回去看下,便叫我这个当女婿的怎么办?」
「我若不是她爹的亲外甥子,她若嫁了个莽夫,这样胡闹,便叫外人看她的笑话,笑话她一点孝心都没有!」
「我这样做不就是为她李家撑场面吗?她还不高兴。」
他一人坐在马驾里,朝着车窗外的张仅言诉说,蹙着墨眉,嗓门由高渐而变低,最后化作了一厢沉默,双手无奈的搭在膝上,又探头瞧了瞧后方的马车,便命祗候人驱车。
越是完颜雍在气头上,清雅似乎显的愈发沉静,靠着车窗翻着一本书,似闻非闻的于无所谓的神情中继续专注。
惜意在外骑马同行而问:「娘子,大王可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勾一抹笑答,连翻着书:「他既要我陪他,又得要我高兴的陪他,凭什么?」
「爹爹寿宴
,在我面前连嘴都不挂,我回去凑这个热闹做什么,自讨了没趣!」
惜意点头:「娘子,大王定是有他的考虑!」
话罢,车夫扬便鞭而起,轻拍在马臀上,马儿便举蹄前进,穿梭在嘈杂的街市之间。
大许有半个时辰,她迷迷糊糊打了好久的盹,听得车窗外惜意大声驱喊,她才醒来。
原话说是,英王府宜人李氏的马驾,自开阳西坊街市并道而来,正赶着完颜雍王驾先走,便卡在岔口一动不动,在清雅马驾前,不肯让行。
惜意怒而驱马上前喊:「大胆,此乃亲王夫人的马驾,尔等还不速速退让。」
对方人并无退意,惜意便再道:「三姑娘,奴知道是您的马驾,奴说句不好听的,您别介意,您是明白规矩的人,我家娘子乃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国夫人,您不得行于夫人驾前,还请李宜人您退让!」
良久,清茹似是掀了帘与翠菊说了一番话,翠菊前来拜,仰头而笑,故意放高了声音:「惜意妹子,我家娘子有些许不适,并非故意如此,我家娘子身上来喜了!受不得路上颠簸,还望妹子和夫人谅解。」
那声来喜了,被故意放大声调,一旁小铺的人便聚在一起围观,手里摆着样子,口中滔滔不绝的议论着什么。
见此,清雅轻哼一声,便召了惜意回来。
「便叫她先过吧!」
「娘子……」
「叫她先过。」
说完,清雅依旧专心看书,待清茹的马车驶过之后,她才令祗候人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