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意点头作答,作揖而退,即刻下达命令。
她也在这孤寂的苑落里住了下来,从此告别了王府的嘈杂。
她整日在写字绘画中度日,也亲自打理屋舍,修剪屋后的梅花,时不时主仆小聚,一同对诗品茶,日子过的到也惬意。
大许过了三两日,夹谷檀檀领着女儿前来探视,为她带了许多过春节所需的物品。
夹谷檀檀与奎可育有一子一女,年纪长的男孩叫李道虚,方才蹒跚学步的女孩唤叫李彬蔚,小名唤作芃芃,她今日便是将芃芃领上了。
「你大哥哥说了,他最爱这个姑娘,便唤作彬蔚,「颂忧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彬蔚便是富有文采的意思,芃芃是繁盛的意思!」
说这话时,檀檀已然哄着怀中的小女睡着了,芃芃翕着小眼,一双如樱桃的唇抿着,姿态瞧上去像极了古画中的福娃娃,便叫清雅实在是忍不住想捏捏她柔软的脸。
「妹叔这样喜欢娃娃,倒这样糊涂了?」
清雅乃惊:「嫂嫂知道了?」
「是!你哥哥说的,国妃娘娘那日派人把你的事告诉了你哥哥,他听了从床上一翻就走了,去了国府拜见大王,还和大王起了点小冲突,而后,便命人把这院子打理出来给你住的。」
「我以为是惜意偷偷告诉哥哥的!」她下意示的看了看一旁的梁惜意,惜意连忙将头敛了去。
檀檀忽来的镇定,低头思考片刻搭上她的手,义正言辞道:「妹叔,这事儿,嫂嫂便不得不说上你一两句了,我是你亲嫂嫂,便是将你当做自家妹妹看的,嫂嫂若是说了不中听的话,望你也别生分了!」
她盯着她的肚子道:「先且不说你隐瞒大王的事儿,这避子汤的方子我大概看过,用的凉性的药,虽然不多,但你再喝个几年,便等着这辈子做不了母亲了!」
「倒不知,你这方子是哪里求的,便
是外面铺子里的郎中,敢给堂堂诰命的夫人开这种伤身之药,是要被杀头的。」
「你真拿自个的性命开玩笑,糊涂至此吗?好好的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至于为一个男人这样吗?未免太过妄自菲薄。」
说着,清雅再也按捺不住心酸,自顾的伤感起来了,檀檀见此,便将搭在她身上的手拿开了:「你以为,你伤心,我便不说了吗?你说你多有主见的一个姑娘家,自小到大,那样的坚韧,怎么偏偏在圣上这事儿上糊涂了?做些毫无意义,又伤自己又伤别人的事儿,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好!」
「我试过去忘记,但忘不了……」她将双袖敛着别过了头去。
「你忘不掉,便记着当做回忆,为什么要拿过去来惩罚如今的自个呢?你如今是有家庭的人了,你要说你十三岁成婚不懂事,如今也该懂事了!」期间,芃芃打了声哈欠,檀檀便将语气放的轻了一点,再将她伸出的双手给扎回去。
「人要往前看,日子才过的下去,纵使圣上再好,你也应当有自己的坚守,爱你的人有很多,疼惜你的人也多,别总盯着他曾经那点温暖啊!」
「大王,确实是有过错的,你就是还对当年他那酒后失德念念不忘的,才会这么多年若即若离,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此事已然是过去了。
你仔细想来,也会发现,大王也是个挺有担当的男子,他对妻妾对孩子对长辈总保持一颗善心,即便是对老百姓,都能深查其苦,重要的是他对你偏爱,试问这样的男子还不值得你去放下过去恩怨吗?」
「就听嫂嫂一句劝,不提旧事,珍惜眼前!」
说着说着,清雅便陷入了沉思中,或对亲嫂子的话有所感悟,手中的绢子被攥的汗浸浸,耷拉垂下的睫毛与双眸,似花苞一般张合,敛首的姿态,似是在肩上压了一坐山。
良久,小摇椅中的芃芃忽而醒来,先抽搐,待翕张了双眼,便嚎啕大哭起来,见此,檀檀不得不将她抱了起来,拍着哄着。
「芃芃不哭,不哭,哦~」
边哄着边对清雅说:「妹叔,嫂子便也只能劝你至此了,是非对错,你自己心中有定数罢了!」
「婚姻,需得两人共同经营罢!」
「这马上便是春节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边,你哥哥的意思是叫你同我们一起过的,可你非犟着,我也只好送些需要的东西,也与你说说话,显的不冷落!」
「谢嫂嫂,其实我这儿不缺什么的!」
「自然缺的,我知道。」
说到此,芃芃哭的越发的厉害了,两只手开始一顿乱抓,抓到了檀檀的耳环,扯的她一阵痛。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差!」她将她双手掰开。
祗候人见此,连忙前去将芃芃抱过来,再替檀檀整了衣冠和妆发。
「罢了,我便回去了,这小姑娘定是饿了,妹叔,你歇下了,有什么吃的穿的缺的,尽管叫祗候人告诉我,我便回了!」
「嫂嫂再坐坐!」
「不了,便回了!」
檀檀往后几步,揖礼道:「夫人,我便拜辞了!」
乃毕,一裾黛色的衣裙自门前掠过,很快便不见了踪迹,清雅还立在原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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