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绪来许久,最终拉过表妹的手,耐心哄劝,“舅母既然和你说过,你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还有情绪,无非就是觉得外人做得不对,甚至他们不识好歹。我说得可对?”
表妹虽有这个心思但从未如此直白,一时面上带上了几分难堪,但还是小声地应了。
周越欢见状,在心底叹息,果然还是个孩子。
舅父确实守着一方安宁,山东那边之所以又起暴动,无非是人们受到了无法再忍的压迫,现在桐州城内甚至皖南这一带都无战事,就是因为人们的生活远比那些远在山东的人们要好得多。
但是人们只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他们宁可去羡慕那些暴动的人们也不愿意睁眼看清自己所处的又是多少苦难中的人们所向往的。
周越欢继续解释,“站在我们的角度上,我们这样思考确实没有什么错。可是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不是我们做的对了就一定会有人支持,受人尊敬的。”
表妹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略有不服的反驳道,“可是哪有做对了还被指责的道理呢?”
再说下去,说教的意味就浓了,周越欢并不想为人师,但是有些道理,哪怕只有听一听也是好的,况且,这毕竟是自己的表妹。
她组织着语言,最终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可是对与错又如何判定呢?我们认为这是对的,可是有些人并不认为这是对的。他们认为揭竿而起,反对这个的政府才是对的。”
“就像如今西潮入侵,有人高呼革命民主,有人支持政府君主立宪,在最终结果没有出现之前,我们真的能说清楚哪一个是对哪一个是错吗?”
表妹捧着一小兜酥香的小红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底的泪花还在,眼中的情绪分明是消散了。
六月的天,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可是,我还是认为父亲的做法没错啊。”
“那是因为我们都是一家人,立场看法都是一样的,自然会认为这些行为都是对的。”
表妹眼珠一转,嘟着小嘴撒娇,“那别的我也不管,父亲就是对的。”
“那好,我也认为舅父是对的,不管别的。”
两姐妹相视一笑,刚才小情绪荡然无存。
“不过呢,这种问题要解决也不是没有办法。”
相对于动嘴,周越欢还是更喜欢直接解决问题。
毕竟能动手解决的,何必多费口舌。
在舅父的管理下,皖南地区虽然算是太平,但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但在如今华夏的局势下,这种封闭的管理注定不是长久之计。
现在一部分百姓已经隐隐有了怨言,长此以往,桐州难免不会变成第二个山东。
民如水。
“这治水嘛,堵不如疏。”周越欢故意买了个关子。
表妹嘴里塞着小红头困惑道,“嗯?怎么突然说到治水了?”
看着巷子深处闲聊的大爷大妈们,周越欢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表妹柔软的发顶。
“百姓就像水一样,一味的镇压堵口是不行的,要让大家心甘情愿的开口,这才是上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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