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立刻就道:“夫人受了气,导致气血倒流,即便穆太医过来也······盛大人,不论如何,都应该把赵阁老请来了,这个主意还是让他来拿的好。”到底里面是赵元稹的妻,是赵元稹的孩子,怎么说也该做丈夫的来拿主意。
“若不是他,我妹妹怎么会——”杨宝眉痛苦的擦了把眼泪,压住心中的愤愤,直言道:“保大人,不论发生什么,我要我妹妹平安无事!”
太医看着盛衡,就认真道:“可那毕竟是赵阁老的孩子,这还是问问的好。”他和盛家是世交,可不想让盛家惹上麻烦的。
盛衡完全没有犹豫,直言:“听我夫人的,保大人。”
屋子里面,杨宝黛听着稳婆越来越着急的声音,肚子上一双手不停的折磨这她,她神情涣散了起来,她望着灯影幢幢的烛火,满脑子都是赵元稹曾经对他的好,再然后脑海里面就是苟洱平静的躺在床榻上的模样,她眼睛的泪水不禁的涌现下来,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看着进来的杨宝眉,努力朝她伸手:“姐姐,我要是死了,别把孩子给元稹,他不会真心对孩子好的,他只知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
即便是嫡出的孩子,若是在继母刻意的对待下绝对不能平平安安长大的。
“你说什么胡话,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杨宝眉跪在床沿边,亲了亲妹妹的手背:“有姐姐在谁都不能夺走你的孩子,为了赵元稹那种狗东西生气不知道,宝黛你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生孩子就是看着可怕而已,我生华恩的时候比你艰难的多,不也母女平安了吗!”
杨宝黛困难的点点。
又是两碗催生产药下去,月色昏沉,杨宝黛含着参片猛然感觉肚子巨痛起来,产婆低头激动道:“是头,孩子自己转过来了!夫人,加把劲啊,马上孩子就出来了!”
杨宝黛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痛的什么都顾不上,借着撕破黑夜的一声吼叫,直接把外头站不住的杨宝元吼的跑了进去。
一屋子丫头婆子都吓到了。
“元少爷可不能进来啊!”
“元哥儿可不能看的!你还是没成婚的男子,这种东西你不能碰的!”
杨宝元推开阻止他的人,面色不安:“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套繁文缛节的!”哪里可是他的亲姐姐。
杨宝元抓着姐姐的手,若不是被杨宝眉扯着衣裳,都要自己去看看孩子出来没有,他道:“我在这里,姐姐你别怕,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我一定帮你打死赵元稹。”
杨宝黛使劲的用力,拉着杨宝元的手语气十分酸楚,过了好酒才轻轻的说:“他不在吗?”
他分明记得他答应过的,她生产的时候他一定会来的。
“他?”杨宝元讥讽起来,他也以为这人肯定回来的,还严防死守的,他就道:“他在侍郎府喝酒呢!姐姐,赵元稹就是个混账羔子,以后我会守着你和,姐姐,姐姐,杨宝黛!杨宝黛!”
看着突然晕过去的杨宝黛,杨宝元和杨宝眉当场炸了,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
就在此时,产婆就抱着孩子起身,惊喜道:“生了生了,是个小千金!是个漂亮的千金!老身接生十几年头一次见着怎么好看的姑娘呢!”
突然另外一个产婆神情就不对劲起来,忙说:“这孩子怎么没哭!”
杨宝黛虚弱的抬起手,耳边已经听不清话了,靠着意志力喃喃:“生了吗?给我看看······”
杨宝元和杨宝眉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妙。
产婆试着拍着女婴孩的屁|股,依旧没有声音。
杨宝眉立马把孩子夺了过来,使劲的拍着孩子的脸蛋和屁|股,那头太医立刻拿着根针走了过去,拿着小女婴和成年人拇指般的大小的说手,飞快的把针刺入指甲里面,又微微用力按压下去,嘴里也是祈祷:“快哭一声啊,你这样好的出生可是你攒了几辈子福分的!!”
小女婴仿佛是听懂了似的,喉咙里头发出微弱的哭声,太医立马把针取出来,把孩子翻来覆去看了看,才道:“可以了,应该是在肚子里面憋久了。”
原本虚弱的杨宝黛听着孩子的哭声,扯着杨宝元的手,期待的瞪大了眼睛:“给我看看。”
小姑娘被快速洗干净放在红色的小被褥里面,依着青花镇的习俗,先抱孩子得是舅舅,青花镇有孩子似舅舅才能长得好的俗语,虽然杨宝眉生产的时候舅舅不在,但这时候杨宝元在,这风俗就得好好的走一遍。
杨宝元看着产婆放到他怀里的娃娃,那眼泪顷刻就下来了,激动的不行:“我的天,二姐,这姑娘比华恩漂亮太多了!以后长大了怕是求亲的门槛都要塌碎!”也是,赵元稹那模样搁在京城才俊颇多的地方,也是拔尖的出彩。
杨宝黛看着放在她旁边软乎乎的女儿,激动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亲了亲女儿的脸颊,盛衡也伸长了脑袋过来,看着自己的侄女,也是惊奇的不行:“可想好小名没有,这孩子可真漂亮。”小孩子虽然还没有张开,但是已经看得出是个小元稹的模样。
“名字不着急,你先休息。”杨宝眉忙给妹妹盖好被褥,又吩咐乳母把小姑娘抱下去吃|奶,难产可不是说着玩的。“你在这里看着宝黛,我去交代交代。”
杨豆腐一颗心都被小外孙女给融化了,跟着乳母去看孩子了,杨宝元则是亲自去给她熬药了。
看着孩子被抱走,杨宝黛却是突然用尽最后的气力扯着盛衡的衣服。
盛衡正在吩咐人好生伺候她,回头就看着杨宝黛有话要说的的模样,低身就说:“怎么了?”
“元稹真的没来过吗?”杨宝黛固执的等着答案。
他知道赵元稹甚至比他更加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的,杨宝眉和杨宝元对他已经恨之入骨的了,即便赵元稹来了,也绝对不会许她进来半步的。
盛衡犹豫了很久,还未开口,就看着杨宝黛已经松开她的手,低低留着泪笑了起来:“是我痴心错付了······”
另外一头,赵元稹喝的醉醺醺的被李明和李同搀扶出侍郎府。
赵元稹很少在宴会的时候喝醉,第一是他酒量出奇的好,第二他不喜欢喝醉,今日却是反常了。
他是真的喝的烂醉如泥,后面跟着送他出来侍郎大人,侍郎大人想要留着赵阁老在府邸歇一晚上,想着若是真能让自己姑娘上位,自己的地位就是水涨船高了,因此挽留的极其卖力。
赵元稹靠着李明站都站不稳,摆了下手,虽然醉醺醺的,说出的话还是极其有威慑力:“把你家姑娘给我看好了,要不是看你给我小舅子擦过屁|股,你姑娘早就被我丢到勾栏院去了·····”敢来勾|引他,简直是活腻了。
他望着天上月亮,打了酒嗝,抬着手喃喃道:“得回府了,不能在喝了,宝黛还在家里等我给孩子讲笑话呢。”他趴着李明肩头,闭着眼睛红着脸沉默了好久,突然就道:“要入秋了,明日让成衣铺子先把苟洱的秋衣预备了,他去年入秋就风寒了,伤寒药也多预备下来,······”
李同小声道:“大人,夫人——”
李明踹了他一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赵元稹是个有苦自己咽的性子,这些日子看着无事,其实他真的很难受的。
赵元稹靠着轿子里头,靠着轿子昏昏欲睡,放在腰|间的手捏着个出入平安的香囊,嘴里喃喃的说:“宝黛,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