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牛的三家人,陆陆续续跑到县衙销案。
这种事情压根儿就藏不住。
一时间成了养牛大县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好些人传言这三家人私下得了许多银钱,甚至见过当初偷牛旳人。偷牛的人眼下应是混的不错,打算金盆洗手了,为了将曾经的黑历史洗白,这才主动将银钱给了丢牛的三家人。然后以后能堂堂正正做人。
也有人反驳说,或许人家当初就不是偷,应该是借。
要不然谁家偷东西能偷的这么高尚。
说这话时,还会特意压低声音,阴谋论道“你猜,能不能就是官衙干的啊?”
“哎呦,备不住是真的。那就难怪那三家人跑的比兔子还快急急忙忙去销案,这是怕稀里糊涂得罪人啊。”
总之,这事儿没过几天就传到了吉家村。
吉家哥俩一听,第一反应就是急忙封锁各自院落,开始前后院翻啊,挖啊。足足找钱袋子翻了大半宿。
冰天雪地的,愣是给这哥俩累的满头大汗。
结果自然是啥也没有翻到。
但让吉家村民们很出乎意料的是,哥俩从县里回来忽然打了一架。
打的那是骂爹骂娘,又找里正写断亲书。
咋回事儿呢。
围观的村民们听了好半晌才听懂,原来是这兄弟里跑到县里找那三家人去了。
那三家人先表态说,真的没有见到给钱的人。
但是,如若你吉家是和俺们差不多的情况也是在那两日丢的牛,那就应该会给你们银钱。要不就是给老大家了,要不就是给老二了,你们再回去好好翻翻,指定有。
而他们为何如此坚信这一点呢。
因为这三家人比谁都清楚,给牛钱的人是个讲究人。
他们三家得的牛钱,并不是按照眼下很便宜的价钱给的。而是按照当初丢牛那阵的市价。
那时候还没发生战争呢。不像现在市场上连马匹都掉价了,毕竟敌寇国打输了赔了不少马,更不用提牛了。
你说,就这么个讲究人,怕他们三家吃亏特意按照以前价格给的,咋可能会单单落下吉家不给银钱?
他们不信。
所以随着这话,还不是一家说,是三家人都这么讲,吉家兄弟俩互相看对方的眼神就不对劲儿了。
然后回村的路上,吉老大忽然想起他媳妇和他闹着说,老二媳妇回娘家那天穿的是新衣裳,不像她那么命苦。
再联系打破这件事,吉老大就破口大骂吉老二丧良心,得了银钱居然敢背地里独吞。
而吉老二又有苦说不出。
他们这里全是牧场少有粮食,自然粮价就贵。
他老丈人有点儿门道。
年前,他就和老丈人以及两位舅哥去了趟外地倒腾粮食。
倒腾回来的粮食得加价呀,就算是卖给他亲哥也得加。
但他不可能告诉吉老大加过价。
就这么的,前前后后他确实挣了些银钱。
没想到媳妇爱显摆买新衣裳穿,就成了大哥眼中自己独吞牛钱的证据。
再加上那三家人说的话,说银钱一定是给了你们哥俩中的一个,吉老二心里也存了疙瘩,他又羞又怒道“大哥,我看你才是恶人先告状,毕竟你是啥样狠心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你可真心黑啊,那可叫不少银钱呢。”
所以吉家村人在正月里,亲眼见证了一场什么叫亲兄弟反目成仇。什么叫各自又带着岳父一家,挥舞着大棒子殴打亲兄弟。
看的吉家村人直咂舌。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金钱的扭曲。
而事实上吉家的牛钱,被秀花全补偿到吉三身上了。
以前就提过,吉家能养得起那么多头奶牛,那是离不开吉三真正的母亲,也就是吉老汉亲妹子临死前给留下的贵重物件。
所以秀花觉得这牛钱补偿到吉三这种心性的孩子身上,才叫不亏心。
要是让她给吉大和吉二,那违背了她家非要做这件事的初衷。
而老左家为啥要做这件事啊?又不是钱多烧得慌。
就是觉得吧,甭管是牛主动跑到咱家还是怎样,换位思考都是老百姓,咱也是从那苦日子熬过来的,丢牛搞不好会急的病重。
就算没找到咱头上,就算牛不是咱偷的,那咱既然留下了人家的所有物,那就能给银钱就给,走时别欠下谁的。
所以这不嘛,在吉三带着王大妮来左家给秀花磕头时,表示要成亲,秀花就自掏腰包给了吉三五十两银钱。
秀花对即将要成亲的小两口说“我给你安家立命的营生,再给你五十两过日子娶媳妇的银钱,这就权当圆上咱们做过一回母子的情分。以前种种,都让它过去。以后三子就彻底改口叫我一声婶子吧。”
秀花说完这番话,吉三哭的眼睛都红了。
一声婶子叫了出来,随后一个重重的头磕下。
私下里却对王大妮说“虽然往后只能叫婶子了,但你我往后一定要拿婶子当作亲娘孝顺。”
王大妮懂事儿道“我晓得。婶子和自己的亲娘没啥区别。只有自己亲娘,才会舍得给孩子盖房子,又拿钱给娶媳妇。”
而吉三和王大妮儿的婚礼是和左家摆流水席同一天进行的,为凑一个四喜临门。也是不想再单独办,本身就不认识谁,办婚礼无非也是这些人吃饭。
婚后,王大妮姐弟俩和吉三住在县城酒铺子后院西厢房。
小两口主动提出来的。
一是觉得这铺子无论前院后院有多大的地方,它也姓左。他们不可以在铺子干活就鸠占鹊巢。
二是只临时住。王大妮姐弟俩在县里有个小破草房,等开春天暖时,会用秀花给的五十两银钱将草房翻修一遍,这是小两口早就商量好的,那里才是真正的新房。
三嘛,后来经左家人一致商定,将县酒铺后院正屋给改成了酿酒坊。
正好让在县里的孙氏和李氏还有王大妮,带着后招的几位酿酒妇人们在那里干活。
酿成酒的最后一步秘方添置“神水”,由王大妮儿掌管。
以上就是关于县里酒铺子的安排。
至于村里这处酿酒坊的安排是由兰草添加“秘方”,她其他的不用干,她专干这一步。然后出多少坛酒、给发多少工钱由石九嫂子记账,葛老抠负责带领一众妇女搞生产。
养殖场是归了李二一家四口人负责。
目下,去掉摆喜宴杀的,老左家的连小猪羔子带老母猪还剩下三十二头,鸡就剩下一只,甜水要给抱到京城,鸭全部没有了。
所以说,李二一家就喂这三十二头猪就行了。
养到差不多的斤数,左撇子给留下以前收肉屠户的地址,到时联系屠户上门收就行。
左撇子还特意说了“你们要是有能力能多养,就自个再多养几头,按照我教你的办法养猪不爱生病。多养的就全算是你们自家的银钱。再加上我家给你发的工钱,不出二年日子准保能过起来。慢慢的,我家村里这面就不养猪了,或是去京城那里养殖,你就能成为咱这十里八方独一份儿。”
李二听完这番话,极为感激感慨地说“能独一份儿也是大伙看在叔家的面子。全仰仗着叔一家在这十里八村的好人缘。”
他们从来了游寒村就没被欺生,出去和人打交道还被高看一眼,不是冲左家又能是冲哪个?
他儿子的病也好了不少。说左家是他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一点不为过。
“叔,我这人不太会说话,我就一句,你们放心走,家里这头有我。房子啊,田地啊,酒窖啊,只要有我在,啥都不带差的。”
左撇子听完就笑了“好。”
但关于左家的田地,左撇子其实已经安排了具体负责人。
这俩具体负责人,属于左家从开垦到秋后后会一直付工钱的那种。
一位是莽子叔。
以前左撇子穷时,他没钱能从莽子兄弟那里借到钱周转。
莽子媳妇又和白玉兰是闺蜜。
另一位是左八爷爷。
八爷爷家的孙子曾被朱兴德救过,老爷子辈分高,为人又很正直。
所以左撇子相信他家的田地包括那五百亩荒地,到时雇人干活时,这俩人会看的很紧。
另外,左撇子还将家里小卖铺剩余的货物,全部兑了出去。
兑给了大黑胖妹妹。
黑胖妹妹觉得大王村的位置处于几个村落中间,感觉在自己村开小卖铺比游寒村还好,她认为这是一个好商机就找上门和左撇子说了。
左撇子略一琢磨就应了,行,并且表示往后黑胖妹妹想要上货,送酒空车回来可以帮她拉货。付一些意思一下的运费钱就成。
这话让黑胖高兴的不行。
左家帮她运货,那代表路上指定不会被人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