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网址:</b>老保罗缩着肩膀,从热闹的夜总会里走出,来到后头寂静的巷子里。
随着夜总会后门在弹簧的作用下,缓慢回弹关上,夜总会里躁动的音乐与喧闹声,也沉寂在了微凉的夜风中,月光斜斜地照入小巷,投下皎洁的月色,却也映衬出笼罩了小巷的阴影。
一阵夜风吹拂而过,老保罗打了个颤,低下头在身上一阵摸索,才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抖抖索索地从里边挑出一根烟,塞入嘴里,又拿出火机连着打了好几次火都没能打着,最后恼怒地甩几下后,才勉强打着。
火焰点燃烟丝,在漆黑的小巷里,亮起一个微弱的红点。
老保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满足地吐出一口烟雾,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肩膀松松垮垮地塌了下来。
其实他一点也不冷,但在那天后,他的这只手就是止不住颤抖。
平时还好,一旦要碰什么东西,就总会发抖,也就只有烟草能勉强让他放松一下了。
若是有熟人见到现在的他,肯定认不出来他会是过去那个魁伟雄壮,不怒自威的汉子,只会觉得这是从哪个毒窝里钻出来的颓丧败犬,而这一切的变化,不需要任何药物,也无需残酷折磨,只需坐看一场血腥的戏剧。
确切来说,在那糟糕的一个晚上后,老保罗就决定再也不吃肉了。
可噩梦依旧缠绕着他,像是一缕缠绕在他身上的恶鬼,不知疲倦地折磨着他,但他对此并没有任何的不满。
是的。
老保罗觉得这是自己的罪有应得,是多年积累下的恶果,所带来的报应,而当初那场血腥戏剧则是对他的审判,而那位执行者则是神明的使者,那是一个残酷的审判,用以匹配他们的罪恶。
他很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尽管他所受的折磨并不比任何死去的人少。
这些折磨并不伤及肉体,却触及灵魂。
让他的余生都将在那残酷的阴影中渡过,死亡也许已经是种解脱,但他不能,神明的使者放过了他,却没有赦免他,而他则在等待着那悬而未决的审判。
老保罗不知道那会是在哪天,可审判终究会到来,也许就在下一刻.
他又吸了一口烟卷,默默地向着巷子外走去。
来夜总会的原因,是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是在哪看到过那个标志,便是告知了一下自己的在帮派里的老大,立刻就得到了通知要他亲口来解释一遍,所以他便来了。
同时也是处理一下自己的退休事务,打手这行,他是不会再做了。
以后或许会在帮派的某个夜总会,或黑市里当个看场的老不死吧。
老保罗想着,两手插在兜里,叼着烟,一步一步向着小巷外走去。
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小巷的阴影,来到街道上那昏黄的灯光下时,一个戏谑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传来。
“又见面了,我的羔羊,你迷路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老保罗瞪大了双眼,全身僵硬在原地,嘴中的烟卷掉落在衣服上,烫出个破洞都浑然不知,刚迈出去的步伐就停在半途,久久不敢落下。
哪怕还有一步就能踏出小巷的阴影,走入那昏黄的路灯下。
他也不敢走出这一步。
颤抖着收回迈出去的脚,老保罗努力挪动着僵硬的脚步,垂着头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来,在小巷的阴影当中,找到了那个令他恐惧的身影。
如果这位是某个神明的使者,那定是一位残酷的神明。
他躬身垂首,在恐惧中等待着自己最后的审判。
而使者却并未给他带来残酷的判决,而是走来他的面前,轻声吐露出了他赎罪的机会。
“那个标志。”
老保罗不知道这位使者是怎么会知道的,又为什么要来问他,但他知道这是他的机会。
几乎是在使者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便急忙答道,甚至因为说话太急,还被呛到了一下。
“我见过那个标志,是在一伙小混混身上,当初他们不长眼,跑来我们的场子里兜售毒品,还打听不知什么消息,我就在场子经理的请求下,带人处理了他们,在埋的时候,发现他们身上就纹着那个标志。”
“他们在打听什么?”
“好像是一个叫主教的人,说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
“是叫主教,还是就是主教?”
“不不清楚.当初他们就说要找主教,明显是磕大了,还拿着一个不知什么东西说,只要他们想,就能直接将整个城市炸上天,让我们长点眼,别惹他们。”
“东西呢?”
“给夜总会经理了.”
老保罗迟疑地抬起手来,指向夜总会的后门,迟疑地说道。
闻言,使者毫不犹豫地扭头就向着夜总会走去。
不过没走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回过头来叮嘱道:“之后,如果有其他跟我差不多的人来找你,问我都做了什么,你如实说就行,有什么就说什么,好好活着吧,我们大概不会再见了。”
说完这话,这位使者便飘散成了一团雾气,消失在小巷里。
等小巷里只剩自己一人后,老保罗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上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服,双腿也软得几乎跪倒在地,可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他跌坐在地上,蹒跚地从小巷的阴影中挪出,瘫倒在昏黄的路灯下,沐浴着皎洁的月光,恍若新生
“东西呢?!到了现在还没找到是吗?!”
教皇城里,已经换上一身教皇长袍的枢纽主教,坐在教皇厅最高层的那间办公室里。
说是办公室,更像是个大殿,雪白的大理石构筑成墙体,天花板与地面都描绘着精美的壁画,一根根巨大的立柱间,是纯金的高脚烛台,白色的蜡烛正跳动着烛光。
而在这空旷的大殿尽头,摆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在之后,则是一扇又一扇规整地摆满整个墙面的落地窗。
月光从外撒入,给这个阴暗的大殿添了一丝阴森氛围。
而站在办公桌后的枢纽主教,刚刚正因为一个令人恼火的消息,而怒吼。
所有的计划都相当顺利,他们甚至都提前发起针对教皇城的事变,并且超出计划原本预计地夺下了教皇城,而他们的仪式准备,更是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做准备了,现在他们完全可以提前开始仪式,让整个城市都陷入火海。
可那个能够启动一切的钥匙,却被弄丢了!
本来预计会在一切开始前,就该交给他的钥匙,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给他,保管钥匙的人也不知去了哪。
而他三番五次派去寻找钥匙的人,又一次空着手回来了,表情难堪地站在他的面前,虽未开口,但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这怎能让他不恼火。
吼完,他才勉强压下怒火,重新坐回椅子上,冷着脸说道:“解释一下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本来,他觉得,这次大概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烂糟事,却没想到,听完这汇报的内容,他的心情,比刚得知钥匙丢了的时候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