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哥,朕这般处置,你可满意?”
赵煦为了维护他公平的一面,当面问了问韩狗儿。而韩狗儿这时候,一激动下就忘了张正书教的话了,言辞激动地说道:“官家,草民一家五口,因被蔡家迫害,丢失田地,以至于染病无法医治,仅剩下草民一人。官家仅仅是让蔡家赔偿,如何能够抵罪?”
其实,韩狗儿并不知道宋朝《刑统》上的律法,在韩狗儿的心中掩埋起来的仇恨,说白了就那一句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很朴素的韩狗儿自然就觉得赵煦的处置不太妥当了。也对,一家五口死剩下一个,谁能放下这刻骨铭心的仇恨?
只是这句话说出来,蔡京的脸更加黑,如同锅底一般了。
奇耻大辱,真的是奇耻大辱啊!蔡京为官以来,一路都顺风顺水。哪怕当年离开汴梁城,也不过是因为资历尚浅,需要到地方去镀金罢了。可这几日直如走了霉运一样,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其实,蔡京并不算巨贪。历史上的蔡京或许是前后五千年都难得一见的贪官,但是这时候的蔡京,手段还是挺收敛的了。最起码的,他没有卖官鬻爵,没有借花石纲大捞钱财,没有推行方田法,没有对茶叶实行专卖,没有更改盐钞法……实在算得上是一位难得的“好官”了,毕竟比起那些大捞特捞的贪官来说,蔡京只是借权势贪得一些田地兴建宅子,借助职位的便利伸手进国库揩揩油罢了,真正的罪恶,并谈不上。
可坏就坏在张正书就瞅准了蔡京来撸,不把蔡京撸掉都不算事。
于是,就有了《京华报》的含沙射影,就有了韩狗儿的大朝会敲登闻鼓。
蔡京都懵了,他真的没做过什么真正天怒人怨的事啊,怎么就沦落到这般田地了呢?他不服气啊,朝廷里比他会捞钱的,大有人在,为什么就他一个受罪了?别的不说,那个御使官蔡懋,表面上是正人君子,其实暗地里不知道收受了多少钱银。不然的话,他为什么攀咬其他文官那么起劲?
诸如种种贪官劣迹,多如牛毛,数都数不清!
所以说,宋朝还能坚持到现在,可见章惇有多么不容易了。同僚都在扯后腿,赵煦也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主,甚至还没啥帮助!
蔡京心中不平衡了,虽然脸很黑,但他眯上了眼睛,看向了那些略微有幸灾乐祸的大贪官们,牙齿里恨得痒痒的。“若有机会,须叫尔等尝尝这滋味!”
朝中很多人都等着继续看好戏呢,毕竟韩狗儿不知道官场规矩,这文官嘛,岂能被砍头的?最多也就是流放罢了。现在蔡京都没有流放,说明赵煦并不是很想处置蔡京。毕竟嘛,蔡京还是很听话的——事实上,不管谁是皇帝,蔡京都很听话,甚至还极力会讨皇帝的欢心。
再加上宋朝的“优良传统”,善待文官,赵煦也不可能为了几个平头百姓,而把蔡京杀掉的。宋朝的律法看似公平,但其实特权阶级就是特权阶级,哪怕是家里人犯了错,用钱赎买也能脱罪。最多,不就是流放、充军罢了。
流放充军途中,还能叫人顶替……如此种种内幕,除了不明就里的百姓之外,文官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韩狗儿一腔孤勇,在他看来,自己就没打算活着离开皇宫了,才会说出这等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