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离开了,张正书松了口气,没办法,宰相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就好像被两道看透人心的目光看着,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走出书房,张正书好像虚脱一样,心道这宋朝的大神真的惹不起。稍微做得出格一点,还没啥成绩呢,章惇就找上门来了。可能也是因为张正书的学说没有进入朝堂,不然的话,章惇会毫不留情抹杀张正书的。这是一定肯定以及确定的事,因为儒家实在太过霸道了。
别看儒学里面都讲什么“仁义礼智信”,但是在学术之争上面,他们的狠辣是没有其他学说能及得上的。哪怕是法家,现在都蛰伏起来了。
“我儿,那章相公这次来,所为何事啊?”
张根富也是心中惴惴的,要知道章惇的官评可不算太好。为了上位,博得赵煦信任,章惇可是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情。因为这个,也成了章惇抹不去的污点。再加上他“倒行逆施”,“迫害忠良”,独相执政,这些都犯了忌讳。怪不得史书上给章惇的评价那么低,也就是后世,才稍稍公正了点。
张正书强自笑了笑,说道:“没事,也就是说说官场上的事。”
张根富肯定是不相信的,他活了这么久,还看不出什么是谎话吗?只是官场的事,张根富也没办法帮助到张正书,只能拍了拍张正书的肩膀说道:“儿啊,要是实在不可为,咱们不做这官了。反正……咱爷俩赚的钱,也够花了……”
张正书却苦笑道:“怕是不成了……”
“唉!”
张根富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张正书的肩膀,自己走了出去。
这事其实在张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家仆都躲着说闲话,不敢让主人看到。张正书也知道这事,但他没去禁止。有时候,禁止比流言更加恐怖,甚至等于坐实了流言。要是张家人心散了,那就更不好带了。
“郎君,你有心事?”
曾瑾菡挺着大肚子,看到张正书呆坐在房子里,不由地有点心疼。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见了模样,现在变得如此深沉了。这就是官场的力量吗,能把一个人,活生生变成这个模样?说实在,曾瑾菡也第一次觉得,这做官……似乎也没那么好。
“唉,姝儿,我在走一条很险很险的路。稍有不慎,下面就是万丈悬崖。”
面对说真话的张正书,曾瑾菡却笑了:“郎君,这话你早就说过了。”
“对,我说过,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张正书叹了口气,“今天章惇那老小子过来敲打我了,因为‘西洋之学’的事。”
曾瑾菡沉默了,她冰雪聪明,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郎君打算停手吗?”
“有些事,还是得去做的。现在不做,以后没机会了。”张正书叹了口气,“但很可能,这会连累到你们。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也是最大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