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就连一旁观看的独孤维清也已看出来了,他是知道自己这一行人身份的。
独孤维唯又道:“你跟踪我们做什么?是为了大哥?爹爹?岩伯?”
她说的很慢,几乎一字一顿,每说一个称谓就会细细打量他的神情。
也不知道他是刻意收敛了神色,还是独孤维唯没猜对,他的目光一直波澜不惊。
独孤维唯知道恐怕自己猜的方向不对。
料来他不是针对岩伯,岩伯是江湖老手,对跟踪刺探的手段了若指掌,他若是知道岩伯这么个人,行动上就会更加谨慎才对,而不会轻易而举被人捉住。
那么是父亲的政敌还是敌军探子?或是大哥得罪了什么人?
杜岩这时办完事推门进来,立在角落里对独孤维清点点头,示意事情办好了。
独孤维唯分析,以大哥的年龄来说,交往的不过是十几岁的权贵公子,再者便是寒门学子。
就是得罪了什么人,以他们的年纪,也不至于动用这种专门受过训练的探子才是。再者说大哥的圈子在上京,而不是弁州。
那么就只有父亲了,是政敌派来的人还是敌军?派人跟踪有什么目的?是准备掳人,还是打探消息?或者仅仅想搞清楚自家人的行踪或出行规律?
父亲的政敌有谁?独孤维唯挠头,这个她真不知道,唯有跟节度使判官魏子义不对付,也仅仅是小摩擦,没有生死大仇。
若说是敌军的话,也就吴地了。其余大魏的敌对势力都距此较远,弁州军还威胁不到。
说来话长,这些念头不过在独孤维唯心头一个闪念。她想到敌军,脑中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脱口道:
“你是军中斥候!”独孤维唯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那人的瞳孔一阵紧缩,眼睛瞬间睁大,虽然动作很轻微,但独孤维唯紧盯着他,所以这些微表情没逃过她的眼睛。
她知道又猜对了。
独孤维唯点头又道:“吴地的军中斥候!”
这句话出口,独孤维清和杜岩也能轻易察觉那人眼底的震惊。
其实他们二人心中的震惊不亚于那人,这人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几句话刨出了底细。
独孤维清从跟爹娘的书信交流中,早清楚自家妹妹是十分聪明的,但仍没料到会妖孽至此!
从今天她的表现来看,就不仅仅是聪明了。敏锐的洞察力,周密的分析,步步为营的试探,这些哪里是个六七岁小孩可以做到的?
就连他自诩见过几分世面,自幼被誉为神童的也自愧弗如。
自此他就不再将自家妹妹当正常孩童看待。
独孤维唯不知自己的表现在长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正迷惑着呢。
刚才一系列的表现,完全出自本能,就好像这种事情是经常做的,熟练到不需细想就知道每一步该怎么说怎么做。
她心里胡思乱想:难道我前世是个捕快?世上还有女捕快?或者前世是个男子?独孤维唯打了个冷战,这个想法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怕是也料到了自己的眼神泄漏了太多,忙将双眼闭上。
独孤维唯见了,知道恐怕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一回头看见自家大哥跟杜岩震惊的表情,不由在额上轻轻一拍,自己还是个小孩呢,这下不会被当妖孽烧了吧?
独孤维清在妹妹头上揉了揉,一脸有荣与焉的笑容。
“起来说话,腿麻了吧?”
独孤维唯经他大哥一说,才发现自己一直蹲在地上,腿都没知觉了。马上叫道:“哎呦,不行了,站不起来了。”
独孤维清弯下腰一把将妹妹抄起来,放在一旁的椅上。
自己蹲下身轻轻给她揉按小腿,嘴里责怪道:“你是小孩子知道吗,这些事自有爹爹费心,哪用你一个小丫头出头。你只管吃喝玩乐,开开心心就行。”
独孤维唯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乖乖点头道:“知道了大哥,我就是一时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