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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会场中心是一座木质高台,上面站着的都是附近德高望重的老者,杨慎也在其中,不过看上去年龄算是最年轻的。
这时候,其中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了出来,站在高台最前方的桌案前,面朝澜江打开了一卷黄色卷轴。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声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面色肃穆的望向高台之上。
“河神在上,余借安平乡野之地,临澜江之水,承众之所寄,聚民之所望,呈此祭文。混沌初开,生有天地。天经日月,地行河江。灌溉中土,孕育炎黄……”
老人苍凉高亢的声音在澜江畔响起。
沈浪站在下方,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天地间荡漾。
咦?
沈浪忽然心头微动,他感到天地间那股力量,竟然有不少流进了他的眉心迷雾之地,之后被那棵枯树吸收,化作一枚玄黄色的果子挂在了树枝上。
这是什么?
这果子给他的感觉,和那怪物结出的果子很不同,怪物力量结出的果子给他一种森然冰冷的感觉,而但这颗玄黄色的果子,却给他一种浩然虔诚之感。
他甚至隐约从果子中看到了无数百姓虔诚跪拜,向河神祈祷的虚幻画面。
这是……
信仰之力?
或者说香火气?
沈浪知道这一方天下有八条通天大道,但在身体原主的记忆里了解的都不多,甚至连最贴近的儒道,也还是他自己向林栋请教后才知道一些。
所以他对所谓的“八条通天大道”的了解,也仅仅是知道而已,他甚至本能的认为,这些都是人族的修炼方式。
直到现在,一篇河神祭文出现,无数香火气弥漫,他才忽然察觉到,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这种东西?
“……河神保佑,无忧无恙。拜于尊前,心意惶惶。拜于尊前,至诚至上。”
一篇祭文念完,老人合上卷轴,双手恭敬的放在身前的桌案上。
“河神祭,起!”
随着老人一声高喝,台下的农夫们立刻抬着三牲祭品上了高台。
杨幼卿几人也跟沈浪打了个招呼,就去了自己庄子那边。杨家是附近的大地主,杨慎甚至还有族老的身份,自然是有祭祀安排的。各种祭品由庄里的家丁抬着上去,杨慎带着儿女三人和各亲戚家的小辈,也在高台上的桌案前焚香祷告。
在附近的大家族祭祀后,就是地方文士上台,吟诵所做的诗文了。
沈浪没有上台的意思,就站在边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高台上。
河神祭的时候,真正有才学的读书人一般会选择去县城那边。原因无他,做诗文不就是为了个文名吗,在这种乡旮旯里,怎么也比不上去县城。那至少可以在县令、书院长那里露个面,虽说很难做出出县之作,但只要诗文过得去,总是能给几位留下点印象。
这点印象或许过几日就会忘记,但重要的就是这几日。
因为五天之后,就是童生试了,而负责阅卷的,正是县令、书院长等几位。
所以一般选择留在乡下过河神祭的,要嘛是已经考过了童生试的秀才,要嘛就是实力不济,不好意思去县城的读书人,双方才学差距极大。
平日里倒没什么,但现在同台竞技对比起来,那就很有意思了。
沈浪在下面看得乐呵呵的,台上刚上去一个秀才做了一篇好诗,接着上去这个明显信心不足,上台的时候就脚步虚浮脸色发白,念诵起诗文来都结结巴巴的,最后被台下一帮读书人喝了倒彩,羞愤交加的下了高台。
“你不上去试试?”沈浪还看得饶有兴致,身边忽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已经站了一个身穿墨色长裙的女子。
女子容貌绝美,站在一群农户之中,当真是有种仙子下凡的感觉。
“你是……”沈浪迟疑着问道。
绝色女子没有回答,目光依然落在高台上,缓缓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公子既然有此才学,怎不上台做一首?河神祭虽说每年都有,但毕竟县试在即,若是有文名傍身,总是好事。”
沈浪这篇诗文最近在县里很是出名,他住在小楼这边,就听绿柳兴匆匆的说过好几次。现在这女子知道,也不算多稀奇。
他笑了笑,道:“我若是想要这文名,就直接去县城了,又何必留在此地?再说,童生试又不是只考诗词,相比起来倒是圣人录分数占比较大。单凭一首诗就想让一众考官另眼相看,那也太小看童生试了。”
绝色女子转头凝神看着他,沉默片刻这才道:“澜江横贯安平县,这百年来风调雨顺,附近农户都多受其益。这澜江河神不说有多大功绩,但至少也造福于民,公子便当是赠她一首诗又如何?”
听了这话,沈浪心头有些不爽利了。
我赠不赠诗于河神那是我的事,你这么跟我说什么意思?
道德绑架?
沈浪想到这里就是一笑,颇为玩味地看着这女子,道:“姑娘所言极是,我写诗也不是不可,但姑娘可有什么能赠与河神娘娘的?毕竟你今日来澜江畔参加河神祭,向来也是附近居民,想来受益远超于我。我赠诗文,姑娘赠何?”
绝色女子柳眉微蹙,道:“公子希望如何?”
沈浪笑道:“我以诗文相邀,姑娘以舞回应,如何?”
河神祭是有安排表演的,不过这边和沈浪上辈子的世界有些不同,这里没有划龙舟,不过却会有舞蹈表演。
一般是寻戏班女子扮演河神,之后在河上乘舟起舞,表达的意思是河神收到了祭品祷告,并愿意保佑河畔百姓。
这表演有些自己骗自己的意思,但同样也是老百姓朴实美好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