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民大怒,挥起金刀,一招“力劈华山”向阳宗海当头便砍。阳宗海冷笑道:“少寨主既然有意,当真是求之不得,阳某接驾了!”唰地一剑,刺向周山民小腹,这一剑来得轻灵迅捷,后发先至,周山民连忙回刀挡格,“铮”的一声,刀剑相交,周山民的刀重,阳宗海的剑轻,周山民的金刀却反而给他磕开,阳宗海剑势不衰,好在石翠凤就在身畔,柳叶刀连忙来救,周山民才得以撤身避开。
交手不过一招,周山民夫妇均是心头一震。别看阳宗海被赵平安一根柳枝戏弄得团团乱转,但他的武功剑术却绝非泛泛,周山民夫妇双刀联手,仍是难以抵敌,阳宗海的长剑霍霍展开,剑势飘忽之极,似左反右,忽实忽虚,每一招都似同时攻击两人,周山民夫妇都仅能自保,双刀无法配合,虽然并肩应敌,却似各自为战。
激战中忽听得“咋嚓”一声,周山民的金刀已被阳宗海的长剑截了一个缺口,阳宗海用的并不是宝剑,凭着内家真力,居然能把周山民的厚背金刀弄得伤损,确是声威夺人,周山民、石翠凤都不禁心中一凛,刀法略慢。阳宗海得理不饶人,唰唰两剑,左刺周山民的“阳白穴”,右刺石翠凤的“乳突穴”,剑势连绵不断,顿时把两夫妇逼得手忙脚乱。
于承珠被一众绿林豪杰堵在后面,此时方才堪堪冲出大门,眼见周山民夫妇身陷危局,娇叱一声,扬手三朵金花飞射,直取阳宗海三处大穴。金花来势奇快,阳宗海不得不回剑侧身,以避锋芒,寒光一闪,于承珠的青冥宝剑已经刺到,阳宗海反剑一迎,用了一个“卸”字诀,将于承珠的宝剑带出外门,周山民夫妇双刀齐下,阳宗海冷哼一声,一招“双龙出海”,剑势左右一分,将两口刀同时架开。于承珠趁势一个回剑反削,阳宗海急忙一闪,“嗤”的一声,阳宗海的衣袖已被削去半截。于承珠这两剑是“玄机剑法”中的突袭奇招,又得周山民夫妇双刀助攻,竟然被阳宗海闪开,心中暗暗戒惧。
阳宗海也是吃惊非小,须知江湖之上,把他与张丹枫同列为四大剑客之一,虽然被赵平安教训了一番,但在他心底,仍是以四大剑客自居。如今张丹枫的徒弟居然能削断他的衣袖,阳宗海自是面上无光。但阳宗海经验丰富,虽然愤怒,却是沉着了气,步步为营,不取强攻,每一招招数都不用老,专门寻暇抵隙,哪一方露出弱点,剑势就向哪一方施展。于承珠等三人联手,虽是稍占上风,阳宗海却也是有攻有守。
于承珠连攻三剑,将阳宗海迫退两步,沉声道:“周寨主,你们速退,我来截着这厮。”周山民心知时机稍纵即逝,金刀一立,左手一拉妻子,双刀合璧便向外冲。阳宗海正欲追赶,于承珠一剑截住,阳宗海喝道:“看在你师父和阳某同列四大剑客的份上,今日饶你不死,快快让开了。”于承珠冷笑道:“阳大-总-管怎么还敢以天下四大剑客自居?方才被天玄真君摔的还不够重么?”阳宗海脸色一变,剑法微见散乱,于承珠趁势猛攻数招,又将阳宗海迫开几步。周山民夫妇这时如猛虎出笼,双刀左砍右劈,霎忽之间,连斩了十多名军卒,眼看就要冲出重围之外。
阳宗海大急,连忙叫道:“娄兄,速擒钦犯。”娄桐荪这时分筋错骨手连施,已经伤了十余名好汉,心中一口闷气得以发泄,正是胸怀大畅之时。听得阳宗海呼唤,怪笑一声,反身一跃,恰好落在周山民夫妇身前。双掌划了一个圆弧,击向周山民,周山民金刀一招“顺水推舟”,自左向右横削,这一刀一面封闭着自己胸前门户,一面砍敌人劈进来的掌锋,确可算得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妙着,哪知娄桐荪的“分筋错骨手”的确是出神入化,变幻莫测,他本来双掌齐出都是攻向周山民的,掌到半途,却忽地左掌在右掌之背一拍,反手一挥,斜击石翠凤的颈项,这一掌只要给他削实,石翠凤可就得变成个“歪头美人”,周山民救妻情急,金刀一拖,转过刀背,急忙由守转攻,哪知娄桐荪虚虚实实,他是佯攻石翠凤,实际却正是要诱周山民上当,周山民这一变招,立刻露出破绽,只见娄桐荪左手一按,五指一划,“嗤”的一声,周山民的衣裳裂成几片,胸口露出了五根指印。周山民跄跄踉踉地倒退数步,石翠凤抢救不及,脸色发青。娄桐荪狂笑一声,蹂身而上,便要将周山民生擒活捉。
一群绿林好汉蜂拥而出,赵平安反而被落在最后,直到此刻才不慌不忙的踱出店外。看到娄桐荪大逞凶威,不由得摇了摇头,喃喃叹道:“自作孽,不可活。”于承珠和阳宗海正在店门不远处交手,阳宗海看到赵平安,心头发寒,拖剑便走,退入官军队伍之中。于承珠也不追赶,退到赵平安身畔。恰好听到赵平安自语,忍不住问道:“天玄前辈此话怎讲?”赵平安笑道:“丫头你自己看。”
娄桐荪的手指刚刚触到周山民肩胛,动作蓦然一顿,脸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紧跟着大叫一声,口中喷出一股鲜血。石翠凤此时急于救夫,已是豁出命去,柳叶刀一招“蝴蝶穿花”,盘旋飞舞的隔空斩来,这一招已是完全拼命的招数,丝毫没有防护自身的打算。若是放在平时,娄桐荪只需反手之间,便可抓住石翠凤刀法中的破绽,将周山民夫妇双双擒获。但此刻的娄桐荪却脸色惨白,连躲闪的动作都不甚灵活,石翠凤一刀正斩在他的左肩之上,深可见骨血如泉涌。
石翠凤一刀得手,也是大出意料之外。方才娄桐荪掌伤周山民,她全都看在眼里,深知此獠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这一刀出手已经完全抱着舍生取义的想法,只求为丈夫拼出一线生机。却没想到娄桐荪好似泥塑木雕一般,正正的硬吃了这一刀,大喜之下,居然忘记了再紧跟上一刀结果了这个大敌。等到回过神来,娄桐荪已经跌跌撞撞退入官军人从之中,一群官兵一拥而上,周山民奋力举起金刀,还欲再战,可是臂膊不听使唤,金刀举到胸口,又再垂下。石翠凤大惊,一手挽着丈夫,一手挥刀奋力劈砍,浴血力战。附近的几条好汉也冲杀过来接应,官军队伍之中,除了阳、娄二人之外,别无好手,众人所到之处,宛如波分浪裂,霎眼之间,就把官军抛在背后。
于承珠奇道:“娄桐荪方才怎么了?连周夫人那一刀都避不开。”赵平安笑道:“方才他中了贫道一掌,内劲潜藏于他五脏六腑之间,若是他见机得快,好好将息几日,休要妄动真气,待贫道的内力消散之后自然无事。他却偏偏要逞英雄,与周寨主夫妇动手,真力震荡之下,那一股内劲自然爆发出来,不当场送命已经是他功夫了得了。”
于承珠叹服,此时金刀寨的一众豪杰已是去的远了,官兵带队的军官指挥队伍,又向着赵、于二人包围过来。于承珠急忙撮唇呼啸,那匹照夜狮子马听得主人呼喊,不管千军万马,竟自直冲入来,官军照应不暇。瞬息之间便冲到了于承珠身前,于承珠飞身上马,照夜狮子马一声长嘶,四蹄疾走,冲锋陷阵,无人敢当。赵平安大袖一挥,乱箭四处散射,官兵阵容又是一阵大乱,待到阳宗海重新整顿好阵势,赵平安于承珠二人一马已是鸿飞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