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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圣诞节的时候,市政厅更加忙碌了起来。要维护秩序或者预防犯罪之类的,就算是文职这一块,投诉也会增加。
结论是,卡列宁又变得忙碌了。
天气并没有因为男人们的忙碌就过多地怜爱他们,反而更加恶劣了。
大街上,凛冽的北风将树枝刮得东倒西歪。
白天的时候,人还算多,到了晚上,夜幕笼罩整个彼得堡,整座城市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一半安静一半喧闹了起来。
安娜离开壁炉,站在窗边好一会儿了。
“您站了很久了,夫人。”安奴实卡说,手里拿着毯子。
“这么大的风,好像马车都会被吹跑的。”安娜有些担忧地说道。
“也许先生今晚不回来了,他早上离开的时候说过。”
安娜移开目光,略微笑了一下。
“也许吧。”
安奴施卡知道她还在担心,她心里叹了口气,让安娜先去吃饭。
医生说夫人现在要少食多餐,先生也交代过要严格执行起来,所以安奴施卡不敢遗漏一次。
坐在餐桌上,安娜细细地咀嚼着食物。
她现在已经有点显怀了。
孕吐并没有折磨她太久,如果不是微微鼓起的肚子,她甚至没感觉到自己已经怀孕了。
她一边吃着,心思一边移动着。
不一会儿,她抬起头,眉头皱起:“好像下雨了。”
安奴施卡凑近瞧了一眼:“是下雨了,下得挺大的。”
“可能会下雪。”她补充道。
安娜听了,接下来就吃得更加心不在焉了。
政府厅。
卡列宁按了按眉心。
斯留丁看到了,起身给他端了一杯热茶,然后又坐下。
“好像有点冷。”他突然说道,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斯留丁其实喜欢毛衣,那种又厚又软的,但是他的身份让他在上班时间不能那么穿。他脸本来就显得年轻,再放弃这些武装的服饰,他就变得更加像个刚毕业的人了。
他望着自己的上司,眉目深刻,线条清晰,态度冷峻,有些羡慕。
“卡列宁大人可能没有年轻过吧,真好。”他悄悄地想着。
对面的卡列宁并不知情。
尽管他总是聪明且睿智的,但有时候对于斯留丁先生这种偶尔有的荒诞念头,他并未认真地去想过。
他没有马上喝那杯茶水,而是望着然后沉思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拿出金色的怀表看了一眼。
“好像下雪了。”
他听到斯留丁这么说。
卡列宁皱了一下眉毛,他起身,长腿迈开,不过两三步就走到窗前。
有些黑沉沉的夜晚,飞扬的棉絮一样的大雪,还夹杂着呼呼地北风。这么大的雪,不难想象明天的道路积雪要到什么地方。
“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斯留丁喃喃自语,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脖子,好像那雪花已经钻进他身体里面一样。
卡列宁瞥了一眼旁边办公桌上的文件,没有太多了。
他有些犹豫。
按照他的习惯,这些都是今天必须处理完的。但是,他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今天就到这里吧。”他说。瞧见斯留丁有些圆圆的眼睛带着一点儿吃惊,不过片刻,又了然的点点头。
“这雪等会儿要越来越大了,你就在附近住一晚吧。”
斯留丁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住得比较远,作为一个单身汉,他也不需要担心有什么人在家里等着他,或者说,那样一个只是睡觉的地方,有什么值得他冒着一定的危险性在这样的大雪天回家去。
“我来做最后的整理,您先回去吧。”斯留丁主动说道。
卡列宁点点头,他又交代了两句,然后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彼得将马车赶过来,然后载着自家先生离开了市政厅。
雪好像更大了。
安娜裹着厚实的香槟色睡袍。
她坐在躺椅上,手中的书本久久地没有翻过那一页。
她有些担心。
客厅的钟尽职尽责地报时,已经八点了,睡意席卷了安娜。
她抚摸着自己有点显怀的腹部,想要撑一会儿,又觉得不好,为此有些犹豫。
最终,她叹了口气,告诉自己现在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妻子,还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的母亲。
放下书本,让担忧降到最低。她走到大床边上,掀开被子躺进去,好像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点儿响动,就这么突然被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瞳孔有些害怕地睁大,没过多久,她掀开被子,裹了睡袍,尽量稳当地下楼去。
负责值班的仆人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自家夫人从楼梯上下来,瞬间惊醒了。
“您怎么了?”他赶紧上前问道。
安娜听到仆人的问话,愣了一下。
她看着大门,手还放在扶梯上,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依旧担忧。
她镇定了一下,问:“先生回了吗?”
“还没有呢,夫人,已经十点了,”他说到一半探头看了一眼窗外,这才继续说,“这么大雪,先生怕是今天不回来了。”
安娜点了点头,她觉得仆人的话语是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安。
仆人似乎看出了安娜的担忧,他咧嘴笑了一下。
“先生不会有事的,以前也有过几次,那雪比今天还大诶,先生就是在市政厅旁边休息了一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