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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时候,安娜接到了一份来自李迪雅伯爵夫人府上的信函,信上表明后者身体抱恙,期待她的探望。
这可不常见。
那位身材微胖的夫人总是有着用不完的热情,好像疾病与她绝缘一般。
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位好心的夫人。所以安娜很快就回了一封信函,表示自己下午就会去拜访。
下午约两点时分,安娜到了李迪雅伯爵夫人的住处。
仆人收好了探访的礼物之后带领着她进入了后者的卧室。
见到李迪雅伯爵夫人的时候,安娜稍微有些放心了。因为对方虽然略有憔悴,脸色也依旧蜡黄,但精神气儿没失掉,一双黑亮的眼睛还是熠熠发光的。
「您感觉怎么样了呢?」安娜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关切道。
她留意到李迪雅伯爵夫人的卧室就像是修道士一般的素雅,连堆积的书本成了肃穆的装点,但是躺在软塌上的主人却着了一席淡紫色的绸缎裙,配着她有些蜡黄的肤色,令人有种淡淡的违和。
「我觉得好着哩,只是着了点风而已,但医生说我还得静养。」李迪雅伯爵夫人快速的说着,甚至对于‘静养"两个字有些古怪的发笑。
「您的身体的确一向安康,但总得注意些不是吗?」安娜捕捉到一点儿令面前的人发笑的原因,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您是如此的关心着我。」李迪雅伯爵夫人感叹着,想起那位新婚两个月就把她抛弃了的丈夫。
纵使她并不爱着那个人,但谁能完否认她不希望从那里得到一点儿慰藉呢。
「您多勇敢多坚强啊,女子团体的事儿可离不开您呢,所以您还是得快快好起来,可不能总是躲懒了。」安娜轻轻地转移着话题,让这位女性别再沉湎于悲伤之中。
「是啊,都离不开我呢!」李迪雅伯爵夫人听到她的女子团体后,就振奋了精神。她快速的抛开那一点子感伤,又开始絮叨着这段时间团体会遇到的一些难题,还分享了一封普拉夫金写的信,里面公开发表着对方希望将所有斯拉夫民族统一为一个国家的主张。
李迪雅伯爵夫人是那位普拉夫金的忠实追随者。
她信奉对方的所有思想和主张。
若是有一天她不再如此虔诚的追随对方的思想,那也并非是她有所醒悟了,而更大的可能是由于她再次迷上了另一个人的思想。
而安娜怀疑这另一头的思想正在悄悄地扯着对方的眼睛,否则她为何会再次的谈论起一个三级文官呢。
「您真的不打算见一见他吗?」李迪雅伯爵夫人再一次举荐。「您丈夫的工作上可不会嫌他那样的人多呢,能分担好多工作。」
「您忘了他是一位多在乎工作的,像蜜蜂吸食花蜜一般,我可不敢从他手中抢走任何一份公文,他会难过的睡不着的。」安娜笑着说道,委婉的拒绝着。
李迪雅伯爵夫人也哧哧的笑了起来。
「那倒也是。」
「要说整个彼得堡还有谁会真正的关心一下平民们的福祉,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除了您的丈夫还有谁是这第二个人。」李迪雅伯爵夫人感叹着。
接下来的时间她又说了一些有关「政治」上的意见,并且暗示安娜可以向卡列宁透露一下,但安娜并没有完应承下来。
一直到坐上了回家的马车,安娜才细细地又回顾了一边她和李迪雅伯爵夫人交谈的话语,以免闲谈中掺杂了太多认真的政治,确保没有以后,她就在李迪雅伯爵夫人夸奖卡列宁的话语上琢磨了几下,接着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像卡列宁这样,在这个时代具有如此多的不被圈子里追逐的刻板特
质,以及缺乏时髦的品性,却依旧有一份如此真诚的爱慕之心在静静地环绕着他,这不仅不会令安娜觉得有嫉妒之心,反而内心里涌现出一股愉悦的温暖感觉。
既为了如卡列宁一般自尊自爱之人的品性而心生赞赏,又为自己何其有幸能够拥有其诚实、尊重、信任的品质而开怀。
回到家以后,等安娜换过衣服正抱着谢廖沙在花园里转圈的时候,厨娘萨沙捧来了一篮子红艳艳的覆盆子。
「亲戚送过来的,想着您应该会爱吃的。」萨沙笑着说道。如同一位长辈一般,用她朴实的心宠爱着这府邸里的女主人。
「自然是爱吃的。」安娜有些惊喜的说道。没有推辞这份心意。
而她怀里的谢廖沙也双眼盯着那红珠一样的果实,身体就像小鸽子一样又扑腾了起来。
安娜让女仆捡了一小篮洗净放在花园的圆桌上,剩下的由萨沙自由发挥做一些茶点。
洗干净的覆盆子更显得透亮如珠宝一般。
安娜捡了一颗擦干净水分然后掰碎了一点喂给嗷嗷待哺的小男孩。
谢廖沙张着小嘴吧,他这个年纪对食物有种天然的执着,是个天生的干饭家。
一点点碎果肉被他这还没见过市面的小舌头咂摸出了好滋味,所以也哼哧哼哧的如小猪一般叫唤着,催促着。
「贪吃鬼。」安娜取笑着,安努施卡和几个小女仆也掩嘴偷笑。
谢廖沙作为一个还不知羞耻的小宝宝,自然是无所畏惧。
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边享受着投喂,一边死死的看着桌上那小篮洗干净的覆盆子,如果安娜悄悄地把篮子拿走,他就要不高兴的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