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捂着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说道：“使君，王累目无法纪，若不惩处，恐敢带剑杀人。”</p>
王累整理衣冠，讥讽说道：“许靖目无法纪，翻城逃脱，此不惩处，可安人心否？且我若带剑杀人，必杀你背主之徒。若无你这奸人，引狼入室，通风报信，我军何至于此？”</p>
张松自是不敢承认，手指王累，驳斥道：“满口胡言，松岂是如此之人？”</p>
王累冷哼一声，面露不屑之色。</p>
“使君！”</p>
张松捂着肿起的嘴巴，向刘璋示意惩处王累。</p>
“好了！”</p>
刘璋重拍了下案几，呵斥说道：“满堂诸卿皆巴蜀俊杰，行街巷妇孺之举，岂不让人耻笑。”</p>
王累明目张胆地殴打张松，已非普通事件了。明显刘璋在偏向王累，刚刚若无旁人拉扯，刘璋说不准会纵容王累打死张松。</p>
当然这与张松越来越偏向刘备的态度有莫大关系。张松虽没让兄长发现书信，但作为迎奉刘备入蜀的人物，张松愈来愈受到刘璋猜忌。</p>
甚至当下不用说，刘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张松必定与刘备暗中互相联络，否则也不用这么为刘备说话，使劲劝他归降。</p>
不顾张松的幽怨的眼神，刘璋脸色如常，说道：“今刘备汉中取胜，曹操兵退。大敌在前，可有待敌之策教我？”</p>
蜀郡太守王商，拱手说道：“使君，敌众我寡，非久战之计。今刘备使者庞统入城，在堂外等候，使君或可见之！”</p>
王商，字文表，广汉郡人。广汉王氏族人，司隶校尉王堂曾孙，以才学称，名声著于州里。现任刘璋的蜀郡太守，能得人心。</p>
见是王商说话，刘璋又看了眼在座无计可施的众人，叹气说道：“让庞统入堂答话！”</p>
“诺！”</p>
少顷，庞统持符节入堂，举手投足间雅气晔晔，让巴蜀士吏不敢轻视，即便是王累也是严肃以待。</p>
“大司马帐下，军师中郎将庞统，庞士元拜见刘益州，见过诸卿。”庞统行礼说道。</p>
刘璋不敢怠慢庞统，示意手下上坐，说道：“不知大司马命庞卿入城，有何要事？”</p>
庞统拱手致谢，笑道：“今形势已明，统此行入城，是为劝降将军而来！”</p>
“劝降？”</p>
刘璋沉默不语，继而问道：“玄德公有何指教？”</p>
庞统微微拱手，说道：“玄德公入城，秋毫不犯。将军家眷钱财，分文不取，官爵不更，保君太平。诸卿按贤进拔，皆有重用。”</p>
说着，庞统看向刘巴，笑道：“刘君子初，荆楚上士。昔虽折辱刘公，但我主不计前嫌，下令全军，凡有害刘君者，诛及三族。此可见我主爱才之心。”</p>
见庞统这般说，刘巴颇是惊讶。但碍于庞统凤雏之名，刘巴拱手示好。</p>
满堂巴蜀士人纷纷交头接耳，讨论刘备为人，或是讨论投降的内容。</p>
王累神情不满，讥讽说道：“我城中军士尚有两万余众，粮草可支一年之用，庞使言归降之事，怕不是太早了！”</p>
庞统微微而笑，环顾众人，说道：“诸君可知陆伯言水破张郃，霍督奇袭斩夏侯否？”</p>
“曹操遣夏侯渊进犯汉中，先受挫于陆伯言，又亡于霍督之手。后亲率兵马入汉中，积月不拔，及我主上入汉中，烧粮败敌。曹操大败而走，今成都安有外援？”</p>
“我主刘公、霍督仲邈，关侯云长，兵围成都，诸君不降，更待何时？”</p>
说着，庞统言语威胁，说道：“刘益州，我主仁厚，今时归降，必会善待。万不可负隅顽抗，引得兵刃加身，后悔今时之举。”</p>
王累哑口无言，但心中却是愤恨难平。</p>
刘璋沉吟良久，叹气说道：“庞君可暂出，容孤与诸卿商谈。”</p>
“善！”</p>
庞统也不心急，趋步出堂，无视张松渴望的眼神。</p>
待庞统退下，刘璋神情落寞，说道：“今大势在敌，而不在我。孤欲出城归降，诸君以为如何？”</p>
“不可啊！”</p>
王累泪水沾裳，说道：“今城中尚有精兵两万余人，谷支一年，君上岂能归降他人，弃先君之遗业！”</p>
“正是！”</p>
黄权抹着泪水，说道：“先君与君上治蜀二十余载，今时若据城而战，文武吏民齐心，必能退刘备尔！”</p>
“请君上三思！”</p>
堂内文吏拱手应和道。</p>
“唉！”</p>
刘璋语调悲凉，说道：“孤父子在州二十余岁，无恩德以加百姓。今引刘备入蜀，攻伐近二载，百姓流离，曝尸荒野，数不胜数，此乃璋之罪也。若是再战，我心何安？”</p>
“君上！”</p>
王累连滚带爬，抱住刘璋的大腿，哭泣说道：“杀张松，尽出府库钱财，可据城而守，以待曹操援军。”</p>
刘璋掉着眼泪，搀扶起王累，后悔说道：“孤悔不听王卿之语，故有今日之祸。今降刘备，以卿之才必能得其重用。”</p>
“君上不可！”王累哭泣道。</p>
见此情形，在堂文武无不落泪。刘璋虽然暗弱，但待下甚好，今见主君如此，众人又怎会好受呢？</p>
“降吧！”</p>
刘璋神情低落，指向张裔，说道：“卿代孤出城，向刘公献降。”</p>
张裔，字君嗣，蜀郡成都人，任州从事，兼军司马。在赵云、张飞离开后，奉刘璋之命与关羽作战，因战事不利，又退守成都。</p>
张裔的作战不利，几乎代表着刘璋无反抗的之力了。</p>
“诺!”张裔流着泪水，哽咽应道。</p>
“君上！”</p>
王累趴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p>
刘璋入侧堂，众人唉声叹气退场。</p>
张松揉着被殴打的脸庞，从席上起身，大笑而出。</p>
刘璋归降，刘备入城，他有什么可畏？</p>
《汉纪·昭武纪》：“建安十八年，秋。中祖于汉中退曹操，进围成都，刘璋震恐，献城而降，巴蜀遂安。”</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