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口齿伶俐，滔滔不绝。</p>
五行小鬼却一脸懵。</p>
这小鬼，在说什么？</p>
什么逆解？什么灵枢？什么化生？</p>
“强”和“生”，怎么又不一样了？</p>
灵力守恒，守什么玩意儿？</p>
五行小鬼细细琢磨，随后心中“咯噔”一跳。</p>
完了，这是碰到内行了……</p>
绝阵这种乱七八糟的学问，这小鬼是真懂！</p>
五行小鬼有些不可思议。</p>
这套五行灵阵传承的说辞，是自己东听西凑，七鳞八爪，拼凑出来的。</p>
自己用这套说辞，忽悠了这么多年，见人骗人，见鬼骗鬼，一直没出问题。</p>
因为绝阵这玩意，根本没人能懂。</p>
别人最多不信，无法理解，但也不敢质疑。</p>
但它万万没想到，今天却翻船了。</p>
这个小阵师，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对绝阵这么熟？</p>
五行小鬼看着墨画，心中震动。</p>
墨画却不愿浪费时间，并指指向五行小鬼，神识将其锁死，指尖鲜红的火焰翻涌，冷漠道：</p>
“五行灵阵的传承，在哪？”</p>
五行小鬼冷笑，“狂妄！你以为，我会怕你？”</p>
墨画指尖一点，鲜红的火球，呼啸而出。</p>
五行小鬼想躲，但却发现，自己已经这小阵师的神识，牢牢锁定，除非跑得比火球术快，不然根本躲不过。</p>
它又被火球术击中了。</p>
神识显化的火球，在它身上炸开，火焰灼烧着它的皮肉，明明是神念显化的虚无之火，但产生的灼热的痛楚，却清晰而真切。</p>
时间有限，墨画没有手下留情。</p>
火球术，又是一个接着一个，轰得五行小鬼，毫无招架之力。</p>
它想冲向墨画，但要顶着火球术的轰杀。</p>
偶尔从火球术的压制下脱身，又会被水牢术捆住。</p>
它若不近墨画的身，就只能被墨画远程的火球术耗着。</p>
关键这个火球术，邪门得很，又快又准，威力还很不俗。</p>
十来个回合后，五行小鬼便心如死灰。</p>
它意识到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手。</p>
自己是个小鬼。</p>
而对面这个小鬼，却是个“怪物”。</p>
人力有时尽，鬼也是一样。</p>
识时务者为俊杰，同样，识时务者，也可以为“鬼杰”。</p>
五行小鬼，这个原“传道长老”，便扑通一声跪下，口中高呼道：</p>
“小友，饶命！”</p>
墨画见它声音洪亮，显然气息十足，便没停手，想着再多耗耗它的实力。</p>
五行小鬼大急，又连忙给墨画升辈分：</p>
“小哥，小爷，小祖宗！”</p>
“不能再打了！饶我一命！”</p>
墨画见他“小祖宗”都喊出来了，便勉为其难地收手了，而后又问了一遍：</p>
“五行灵阵的传承在哪？”</p>
五行小鬼嗫嚅着不想说。</p>
墨画不惯着它，又是一个火球术轰了过去。</p>
五行小鬼这才老实，看着墨画的脸色，不安道：</p>
“我……我也不知道……”</p>
墨画面露不悦，眼中寒光微闪。</p>
五行小鬼急忙道：</p>
“小祖宗，真的！我真不知道！”</p>
“你在这个道场，待了这么久，冒充了这么久的‘传道长老’，一点也不知道？”</p>
墨画显然不信。</p>
五行小鬼道：“我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鬼怪，寄居一幅破画中，四处流离，后来被五行宗的老掌门得到，拘了邪念，丢到这神龛之中，冒充‘传道长老’，糊弄想学五行灵阵的修士……”</p>
“我虽在这道场待得久，但对阵法，知之甚少。”</p>
“五行灵阵这种高深的绝阵，我更是一窍不通。”</p>
“小祖宗，你可一定要相信我！”</p>
……</p>
墨画眼睛微微眯起。</p>
这五行小鬼说得轻描淡写，什么普通鬼怪，寄居破画，四处流离……</p>
事实必然没这么简单。</p>
墨画还记得，自己所见的第一幅观想图中的那个青面小鬼。</p>
那个小鬼，残存的记忆中，就有从人变成鬼，然后四处蛊惑修士，啃噬修士神识的画面。</p>
这个五行小鬼，估计也差不多。</p>
坏事肯定没少干！</p>
不过当前还是五行灵阵要紧，其他事，可以之后再算。</p>
墨画神色微凝。</p>
五行小鬼神情瑟缩。</p>
看着并不像说假话。</p>
而且它说得，也有道理。</p>
五行灵阵这种一品十三纹的顶级绝阵，若是不得门径，它这个小鬼，就是对着阵法参悟数百年，也是不可能有什么领悟的……</p>
可它如果不知道，那这五行灵阵的传承，又藏在哪呢？</p>
墨画环视四周，目光一动，忽然问道：</p>
“你来之前，这个道场，就是这副模样？”</p>
五行小鬼点头。</p>
墨画目光一凝，“也有传道长老？”</p>
五行小鬼摇头，“那倒没有。”</p>
“所以，你假扮传道长老，坐的那个位置，原本是没有人的？”</p>
五行小鬼心中一悸，微微点头。</p>
墨画便缓缓走到道场中央，便发现道场之上，有个蒲团，而那五行小鬼，假冒传道，就是坐在那“蒲团”之上。</p>
又是蒲团！</p>
墨画精神一振，缓缓走上前去，端详片刻，发现这蒲团，和神龛外的蒲团，几乎一模一样。</p>
传道蒲团！</p>
墨画眼睛微亮，坐在了蒲团之上，而后目视前方，只觉面前豁然开朗。</p>
整个神龛，万般事物，尽收眼底。</p>
甚至他还能看到，神龛外面的小师兄和小师姐。</p>
小师兄百无聊赖，又有些担心。</p>
小师姐则坐在地上，抱着膝盖，默默看着神念出窍，只余肉身，平躺在地上的“自己”。</p>
除此之外，墨画还能看到神龛外的蒲团。</p>
不，准确地说，是蒲团的方位。</p>
每个蒲团的方位，虚实之间，都刻有一副阵法。</p>
这是五行灵阵，更完整，且更严谨的阵纹。</p>
与自己已经得到的阵纹，有一些出入。</p>
墨画略作思索，便明白了。</p>
看来这个假冒的“传道长老”，在阵纹上，也做了一些手脚，通过神龛观想，学到的阵纹，与真正的五行阵纹相比，是有错谬的。</p>
目的，还是为了不让别人能学会真正的五行灵阵。</p>
墨画立马将脑海中的阵纹，与此刻见到的阵纹互相映照，然后神识微加衍算，便得到了真正的五行灵阵的阵纹。</p>
可这还是不够……</p>
阵纹依旧只是形式。</p>
画龙还需点睛。</p>
墨画就差那点睛一笔，才能真正领悟五行灵阵。</p>
可那一笔，究竟是什么？</p>
墨画皱眉。</p>
传道……蒲团……</p>
显化阵法……</p>
墨画眼眸微亮，立马在道场中间的阵盘上，完整地显化了一遍五行灵阵。</p>
他想看出其中的一些端倪。</p>
在他显化完真正的，五行灵阵阵纹的同时，坐下的蒲团，突然传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神念。</p>
这股神念，无主无识，像是一道空白的，单纯的念体。</p>
这道神念，缓缓流入阵盘，融入五行灵阵之中。</p>
五行灵阵之上，五色光芒，骤然璀璨，无比耀眼。</p>
墨画一愣。</p>
这是什么意思？</p>
这股神念，在告诉自己什么？</p>
又或者，在向自己演示什么？</p>
墨画苦思良久，忽然抬头，看向五行小鬼，语气急促问道：</p>
“你关于绝阵的那些话，是从哪听来的？”</p>
五行小鬼见墨画凝神思索，便想偷溜，刚迈出一步，就被墨画问了这个问题。</p>
它不敢表现出异样，便道：</p>
“很多人……”</p>
“都有谁？”</p>
“五行宗的掌门、长老、一些弟子闲聊、其他的，有资格学五行灵阵的外来修士、阵师……”</p>
五行小鬼一一数着。</p>
墨画道：“有没有哪句话，是出自五行宗，曾经的掌门，或是长老之口？”</p>
五行小鬼皱眉想了半天，忽然道：“有！”</p>
“哪一句？”</p>
五行小鬼顿了一下，神情微肃，缓缓道：</p>
“这句话，出自五行宗，年纪最老，也最默默无闻的一个长老之口……”</p>
“他在无人之时，对着神龛，曾缓缓说过这句话：”</p>
“神识……化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