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孤山炼器</p>
乾学州界周边，风景秀丽，各有千秋。</p>
墨画坐在马车里，心情惬意，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向着孤山城赶路。</p>
自清晨出发，将近大半日车程之后，马车便进入了孤山城的地界。</p>
墨画举目四望，有些错愕。</p>
与一路上的景色相比，孤山城附近，就要破败得多，山石光秃，草木凋敝，天空也灰蒙蒙的。</p>
四周多是废弃的矿井。</p>
人烟也稀少。</p>
沿路零落的修士，大多面容颓然，像是忍着愁苦。</p>
墨画皱眉。</p>
孤山城是三品仙城，但看起来，比一般的二品地界，还要穷困潦倒。</p>
少年便客气道：</p>
进了孤山城，人多了一些，但也没多多少。</p>
少年又打量了一下墨画，见他衣着朴素，但容貌俊俏，气度不凡，一双眉眼，璨若星辰。</p>
墨画四处看了看，这个炼器行，占地极大，一角开在城里，另一角连通附近的孤山。</p>
墨画神识一扫，隔着城外的阵法，发现炼器行内的气息，大多都只是炼气和筑基。</p>
模模糊糊的，感知不清，只知年纪很轻，灵力很弱，但神识很强，还带着淡淡的压迫感。</p>
仅有一道气息十分雄浑，近似凝质，有着淡淡的火焰气息，跟顾叔叔给人的感觉很相似，应该是金丹大修士！</p>
墨画神识扫视的同时。</p>
炼器行大门紧闭。</p>
甚至让他这个金丹，都觉得心中凛然。</p>
这位小公子……莫非就是师父说的“贵客”？</p>
少年不太信，但记着师父的话“不可怠慢”，无论是不是，都先请进去再说。</p>
大汉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后沉声吩咐身边的一個弟子道：</p>
“小公子，请随我进去。”</p>
顾家的马车，车中有个人……</p>
墨画笑道：“谢谢。”</p>
这些修士，大多都是炼器师，或是炼器学徒。</p>
墨画正不知找谁，忽而便听“吱吖”一声，大门开了。</p>
“贵客在哪呢……”</p>
“去看看，有贵客来了。”</p>
他一个人到这里做什么？</p>
大汉目光微凝，心中警惕，但还是道：“先把人请进来，不可怠慢。”</p>
这点远出乎他的预料。</p>
他皱了皱眉。</p>
之后少年在前面引路，墨画便走进了这座顾家的炼器行。</p>
大汉皱眉，目光之中也有些疑惑。</p>
少年愣住了。</p>
炼器行上有个牌匾，笔力遒劲，写着“顾家炼器行”五个大字，下面又立了一道小匾，写着“孤山分行”四个字。</p>
那弟子知道轻重，立马拱手道：“是，师父！”随后便领命去了。</p>
一低头才发现，他面前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p>
炼器行内，一位身材高大，肌肉虬结，一身古铜色，正在闭目养神的大汉，猛然睁开双眼。</p>
这很不合乎常理……</p>
马车沿着宽阔但满是灰尘的大道，驶进了孤山城。</p>
炼器行内，热火朝天，似乎有不少修士。</p>
牌匾有些陈旧，沾满灰尘。</p>
墨画便问：“顾师傅在么？”</p>
况且，孤山城偏远，人迹罕至。</p>
“嗯。”墨画点头。</p>
那弟子神色诧异，“贵客？”</p>
门内走出一个健壮的少年，浓眉大眼，面容带点憨直。</p>
炼器行里，有不少修士。</p>
“你……找我师父？”少年疑惑道。</p>
少年抬头，四处望了望，有些怔忡，嘀咕道：</p>
墨画向城东驶去，找到了位于东南角，一处偌大的炼器行。</p>
场地间，还有不少炼器炉。</p>
此时炼器师们正挥汗如雨，将经年累月，有些破旧的炼器炉烧得通红，而后全神贯注地抡着大锤，锤锻着不知是什么灵器的胚胎。</p>
火焰声，哐当声，呼喊声，此起彼伏。</p>
光看锻造手法，这些炼器师，经验都十分丰富，技艺也很纯熟。</p>
但炼器炉太陈旧了，阵法也很粗糙。</p>
锻造灵器的流程，也比较敷衍。</p>
所以明明规模不小，炼器炉不少，炼器技艺精湛，但看着总有种“落后”的违和感。</p>
不过墨画也没好意思一直盯着看。</p>
毕竟他刚来，人也不熟，长时间窥视，会被人猜疑的。</p>
又往里面走了走，进了一处大院子，院子里陈列着很多灵器。</p>
穿过院子，继续往里走，走廊变得狭窄，而后再过一扇大门，视野豁然开朗。</p>
面前是一处矿山的山头。</p>
山头之上，有不少修士在挖矿，附近也有一些简单的炼器炉，用来提炼这些矿石。</p>
墨画这才明白，整个炼器行，并不是封闭的建筑，而是依山而建，三面建墙，将这一处矿山，围了起来。</p>
里面有矿，外面建行。</p>
一面开采，一面炼器。</p>
墨画眼睛一亮。</p>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炼器行。</p>
从规模看，这处炼器行曾经也很辉煌，但现在一片萧条，估计是落魄了。</p>
此时矿山外，有一处石桌。</p>
石桌边坐着一个大汉，正皱眉沉思着什么。</p>
墨画只看一眼，便知这面容轩昂的大汉是金丹修士，而且应该就是他要找的“顾师傅”。</p>
顾师傅也看到了墨画。</p>
他盯着墨画，看了好几眼，不由愣了愣神。</p>
这也……太年轻了……</p>
但他是三品炼器师，这些年来，跟形形色色的修士打过交道。</p>
深知乾州这里，越是年轻，身份可能越不寻常，即便不能交好，轻易也别得罪。</p>
少年带路，墨画便跟着走上前去，和顾师傅问了好。</p>
顾师傅也客气地点了点头，而后便对适才那为墨画带路的少年吩咐道：</p>
“大川，去煮壶茶。”</p>
“是，师父。”</p>
那名为“大川”的少年，就退下了。</p>
之后顾师傅请墨画入座，又目光审慎地打量了一下墨画，斟酌道：</p>
“不知小公子贵姓？”</p>
“我姓墨。”</p>
墨画声音清脆道。</p>
姓墨？</p>
顾师傅一怔。</p>
不姓“顾”，也不姓“上官”，竟然姓墨？</p>
这乾学州界附近，也没有以“墨”为姓的大世家啊……</p>
顾师傅皱眉，“孤山偏僻，不知小公子到此，所为何事？”</p>
墨画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顾师傅。</p>
顾师傅接过信奉，展开一看，见信是空白的，不由一愣，随后心中愠怒。</p>
这小公子，莫非是来戏耍自己？</p>
他正要说什么，目光一瞥，就见空白的信件下面，盖着两枚印。</p>
一枚是“顾”家的，一枚是“上官”家的。</p>
顾师傅瞳孔一震。</p>
两家书印！</p>
这个意思就是，这小公子此行得到了上官家和顾家两家的授意。</p>
而书信还是空白的……</p>
要么这是一封很随意的书信。</p>
要么意味着，这小公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论做什么，都是得到两大家族认可的……</p>
顾师傅木然转头，看着墨画，心思震动。</p>
这小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p>
而且……</p>
他拿着这么重要的信件，到这孤山的炼器行，到底要做什么？</p>
顾师傅目光一凝。</p>
孤山偏僻，矿山开采殆尽。</p>
他们这些留守的炼器师，只能随便锻些灵器，勉强度日，日子本来就很难过了。</p>
这小公子，是想来发号施令，颐指气使？</p>
还是和其他世家公子一样，想从他们身上，再刮一层油水？</p>
顾师傅微微攥了攥拳头，目光已经冷了些，口吻倒还是依旧客气。</p>
“我明白了，小公子若有所求，但说无妨。”</p>
“我们能做到的，定然尽力而为……”</p>
墨画觉得这顾师傅的态度，有些怪怪的。</p>
不过转念一想，别人毕竟是金丹大修士，能挤出时间，听自己这个筑基小修士的诉求，就已经是不错了。</p>
还要别人“和颜悦色”，就有些过分了。</p>
墨画便道：“顾师傅，我想问一些，有关‘阵媒’灵器的事……”</p>
顾师傅点了点头，等着墨画继续说下去。</p>
可等了半天，墨画不说了。</p>
顾师傅愣了下，“然后呢？”</p>
然后？</p>
墨画也愣了下，“然后我就回宗门上课了啊……”</p>
还能有什么然后？</p>
他还能留在这里不成？</p>
顾师傅一脸茫然，“就这？”</p>
墨画同样茫然地点了点头，“就这了……”</p>
顾师傅神情一滞。</p>
这么重要的信件，你就拿来问点东西？就回去了？</p>
你这是……拿着令牌当鸡毛用？</p>
顾师傅不信，有些狐疑地看着墨画，“真的？”</p>
“嗯……”</p>
墨画缓缓点了点头。</p>
顾师傅盯着墨画看了许久，确定他不像是在说假话，这才缓缓叹了口气，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p>
甚至他还对墨画挤出了一个笑容。</p>
墨画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位顾师傅，性情有些古怪。</p>
“阵媒灵器是吧，小公子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p>
顾师傅想了想，又补充道：</p>
“炼器门类驳杂，当年我机缘巧合，选了‘阵媒’的炼器分支进行钻研，如今虽改学了其他炼器门类，但根基还在，只要不是太深奥的，大都略知一二，应该足以为小公子解惑……”</p>
顾师傅说得细致，态度好得不行。</p>
墨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p>
“那就麻烦顾师傅了。”</p>
“小公子客气了。”</p>
“对了，”墨画想起什么，忽然又好奇道，“顾师傅，您为什么阵媒不学了，改学其他炼器分支呢？”</p>
顾师傅有些迟疑。</p>
“不方便的话，我便不问了。”墨画道。</p>
顾师傅一怔，随后摇了摇头，不甘道：</p>
“太难做了……”</p>
“门类浅，收益低，没什么前景……”</p>
“最关键的是，还要看阵师脸色……”</p>
似是想起往事，顾师傅脸色十分难看。</p>
“那些狗阵师！一个两个，眼高于顶，脾气又差，要求又多，一具阵媒灵器的模板，翻来覆去，能改十多次……”</p>
“照他们的意思，改了十几次，然后他们一拍脑袋，说还是第一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