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的面容苍白里带着死灰，仿佛行将就木。

他扶着一块破石头坐下，悠悠抬起两只昏黄如风灯的老眼，回忆着过去。

“应龙啊……”

三干多年前，混沌初开之时，天地鸿蒙伊始，彼时，大地上还没有人类。

那时候，没有蓬莱山，温雪言的祖先都还没影儿，倾若所在的国家也还是一片菏泽。

彼时，最早一批创世神与龙族分而治之，一方管天一方掌海。

天尊与应龙，时常坐在升仙台上，看着海上隐隐漏出的褐色高地，那就是大陆的雏形。

彼时，那也不叫升仙台，而是临渊台。

“听说，那块儿没有水的地方，就叫陆，陆上头也有了海里的东西，能在上头活着。”应龙把巨大的翅膀收起来，梳理上头白雪般的羽毛。

天尊彼时还是那个风姓少年，名为风絮，他歪着脑袋，用横着的角度，看着那片“陆”。

“我看见了，除了海里好吃的玩意儿，还有些个难缠的东西。”风絮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八，隔远了丈量那片陆，“回头，我得把它们全都关起来。在陆上养些个好玩儿的品种。”

“什么品种？乌龟？鳄鱼？”应龙有点儿懒洋洋的，已经肚皮朝天躺下了。

“你知道长了点儿毛儿的儒艮吗？那东西很有意思，我想管他们叫猴子！”风絮道。

应龙两爪子百无聊赖拍着肚皮，把自己的肚子当鼓敲，道：“还是算啦，人家西帝向来不待见你，如此胡闹，小心他老人家把你搞死！”

应龙突然心血来潮，“哎，风絮，你为什么不能自立门户？像五方天帝似的，给自己弄个别的名头，圈一块儿地方当帝王。”

风絮给了它一记大嘴巴，“这话你也敢说？想想得了，他们那么小心眼子。”

他躺在应龙肚皮上，翘起一只脚搁在另一条大腿上，突然意淫一笑，“要不我当个天尊？”

应龙捂着自己的脸，暗暗嘀咕，“天尊……天尊……听着就比天帝更大，好像是天帝他祖宗似的，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呢。”

正当此时，那五颜六色的天柱附近，出现一声轰鸣爆响，又冒出了一缕浓重的烟尘。

风絮猛的坐起来，问应龙：“那是什么？”

应龙懒得起来，只是随口应付他，“还能有什么？无非是里头的火山又喷了一次而已。”

“不对！那缕烟儿很不寻常，走，看看。”

说着，他就硬把应龙薅着犄角拽起来，一飞身，跳上应龙的背，抓住他头上的杂毛。

应龙“嘶”了一声，道：“你这个小畜生，我要是天帝我也不待见你！”

应龙老大不情愿，载着风絮往天柱这边盘旋着往下望。

果然是里头火山喷薄岩浆，冒出了大团浓烟。这些漂浮在半空的火山灰，把两人几乎呛成了孙子。

那里头，居然化出一团好似有形的气体。

渐渐地，那气体凝聚成了半水半石的东西，而后，肉眼可见的，那东西把自己团成了风絮的样子。

天尊和应龙大眼瞪小眼，这是什么玩意儿？

应龙看了那位“假风絮”，先问他：“我这么神武漂亮，你为何不选我？而选择效仿他这个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