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做事都是看上边人的脸色，可被人这么大大咧咧的给挑明了，宣帝感觉自己被阴阳怪气到了。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安抚着裴繁，接着，他一个震怒拍桌，大声呵斥着那些怠慢秦如玉的下人。

被召过来的两个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直向裴繁磕着头求恕罪。

她们能有什么错呢只不过是被指使的罢了。

在深宫里，如果不会看人脸色，注定是熬不过这历年的春夏秋冬的。

见裴繁低着头站在原地，宣帝结合刚才暗线私底下汇报给他的情况，细细观察着昔日兄弟的女儿。

这头面首饰也不知道是哪几年产的样式了，老旧黯淡，看着让人灰头土脸的。

衣裳上的绸面缎子，也是去年宫里挑剩下没人要的。皇后为了不落个苛刻秦家的名声，赏赐出去的素静布料。

若不是这张小脸长的好看，撑起了这身老气的装扮，秦家如玉当真是过的凄惨。

看着她过分瘦的瓜子脸，整体不算太合身的服饰，宣帝倒有些相信如今秦家是真的强弩之末了。

他倒还不死心，继续试探着：“秦家到底食君之禄，偌大的府邸，总不至于将你照看成这样。”

“回皇上的话，秦家人口众多，全是病弱妇孺。每月的银子都入不敷出，臣女现在已经是过的很好了，至少还有一口饭吃。”

宣帝心底暗爽，挑了挑眉：“如此看来，为何不驱逐一些人口这样的话，府上开支的银子也就大大减少了。”

“你呀，就是心太慈。”宣帝一语双关，“一般心太慈的人，通常是没什么好下场。”

“按朕看来，应该将那些不必要的人全部赶出府去，自谋生路。剩下府中的家生子伺候你一人，岂不美哉”

他们俩都在互相博弈。

裴繁为了秦府在示弱，可皇帝明知她的难处，还步步紧逼。

他要借她的手铲除掉那些任何有隐患的因素，皇帝早已对秦家忌惮莫深。

就连现在满是妇孺老妪的秦家，他也不曾放过。

好狠的心！

如果她真的听从皇帝所言，将那些人赶出去。前脚那些人刚出秦府，后脚就会被皇上派出去的人杀掉。

情况不容乐观，这个世界留给她的时间很急。

皇帝还在等她回答，裴繁稍一思索，恭声答道。

“府上的老人均是彼此陪伴如玉十余年，若我因家贫还她们良籍自寻出路，也该为她们谋到好差事再行驱逐之行。”

“哈哈…”宣帝大笑起来，他怜爱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女，开口：“那朕就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若是如玉处理不好，那就交由朕来替她们安排颐养天年的地方…”

“你看如何”宣帝将这个皮球抛回给裴繁，期待她的回答。

“全凭皇上作主。”

回府的途中，裴繁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石榴和茉莉，她们听过之后松了一口气。

“在前世的时候，他只给了小姐两个时辰的准备时间。”茉莉好像极大不愿意提起当今圣上，每说一次都感到晦气。

“小姐虽然加快加急处理好了一部分人的安置，可剩下的陈嬷嬷她们，被深夜上门的锦衣卫带走，就地抹杀了。”

石榴眼眶通红，饱含热泪：“那血染红了整片土地，都是那群不仁不义之徒做的天谴之事！”

“嘘！陈嬷嬷没有教过你吗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茉莉厉声厉色，压低声线斥责了同伴。

幸好马车夫是自己的人，选择回府的道路也是最偏僻无人的小道，不然被有心之人窃听了，她们全府都得玩完。

石榴连忙闭上嘴巴，用双手紧紧捂住。在此之后，三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等到下了马车，回到府中，步于中庭，整齐有序的女人们排着队等候着早已预知的消息。

可归来的人喜气洋洋，完全没有半点悲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