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清楚,身为禅剑阁弟子绝不能在外人面前剑指同门,这是禅剑阁数百年来秉承的至高门规,也正是这条门规才使得禅剑阁历代弟子众心归一,坚如磐石。
秦祺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淡淡地说道:“抱歉,我不能说!”
“孽徒!难不成要我亲自出手么?!”剑台之上,凌衡的语气愈发凌厉,剑芒吞吐一触即发,似乎对秦琪屡抗师命极为愤怒。
“退下!”三千弟子不明所以地齐声喝道,气势如虹。
秦祺静静地站在原地,缓缓抬起头仰望苍穹,手中紧握的铁棍不曾有半分松动。
凌衡没有出手是因为其不忍,众人没有出手是因为不能。
面对所有人的阻挠,秦琪再度陷入沉默,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目光更显冰冷残酷,不悲不喜,环视众人,直将众人看得心底发毛。
白亦风远远地望着秦琪那张冰冷的脸,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却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而那灰衣老者的双目也再未睁开,作为一名心术师,自有其桀骜的理由。
想到自己或许在这世上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秦祺双目中的寒意更甚,小心翼翼地压制着自己的神识之力,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暴露自己的时候。
“让开!”秦祺依旧用一种细弱蚊鸣的声音冷冷说道,同时在所有人咄咄迫人的目光下,脚步轻抬,义无反顾地向前迈去。
一步,两步,三步……
秦琪每迈出一步,都好似重若千钧,竟隐隐生出一股山岳压顶的非凡气势,使人不敢小觑,只是胸前衣衫已被汗水湿透。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一刻,秦琪已不再是五年里那个被众人熟知的冷漠废物;在这一刻,秦琪宛若九天之神,在人间信步而行,无所畏惧,无所阻挡。
凌衡双瞳紧缩,死死地盯着远在数丈开外的那个身形羸弱的不屈少年,不由得想起了五年前公输鬼临别时的那句话:他若走出心魔则为天下之幸,若以恨入魔则为天下之祸,望凌兄莫误少年人!
对于公输鬼,凌衡没有丝毫怀疑,而他也始终看不透秦琪的心,看不透那颗被仇恨深深包裹着的心究竟还隐藏着什么。
这也正是凌衡迟迟不肯教授秦祺武道修为的原因。
此刻,没有人再阻止秦琪的前进,而秦琪每前进一步,便在人群中拓开一步,一条道路再度被重新打开。
仍旧直通剑台。
“敢问阁主此人姓甚名谁?”
白亦风并不是一个愚蠢莽夫,毕竟身在那种充斥着明争暗斗的大家族中,若是没有些心计和察言观色的本事,怕是也寸步难行。而白亦风自然也看出这个少年绝不似看起来这么简单,随即试探着向凌衡问道。
凌衡闻言后,口中轻轻哼了一声,淡淡答道:“门内劣徒罢了,说出来怕污了公子的耳朵!”
白亦风怎能听不出凌衡此言夹杂着的怒意,但既然自己背负着使命,就决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因为那张脸,让自己似曾相识,但又无从回忆。
“呵呵,既然如此,那白某就代阁主杀了这逆徒!”说罢之后,白亦风飞身而起向秦祺掠去。
“出剑!保护秦祺!”霍青见状怒喝一声,青锋在握,杀意骤起。
锵——
几乎同时,一道整齐的拔剑之声响起,秦祺已是被众人团团围在中央。
三千长剑,剑锋遥指白亦风。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就是决不让外人动自己同门一根手指。
“放肆,我禅剑阁的弟子还轮不到你白家来教训!”凌衡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在白亦风还未跃下剑台之前已是率先当在其身前。
白亦风见状却并不为然,虽然止住身形,但却大笑道:“哈哈哈,公然违抗师命,这样的事情在我白家中可不曾见到过,今日倒是开了眼界,不知阁主该如何处理呢?哈哈哈!”
显然白亦风是想激怒凌衡,但凌衡却似乎充耳不闻,口中冷哼一声,双目紧紧地盯着剑台之下的秦祺,心中突然涌起一个近乎荒唐的念头。
“不可能的,他还这么年轻,他甚至连凝心诀都还没有修炼圆满!”但仅仅片刻之后,凌衡便又将自己的想法彻底否定。
而秦祺似乎对此视而未见,再度迈开脚步向前缓缓走去,只是双腿有些微微颤抖。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祺的身上,虽然五味陈杂,但更多的还是期盼,期盼着奇迹能够出现,期盼着这个五年来默默无闻的“木头”能够力挽狂澜,虽然看起来这个期盼有些不切实际。
因为,既入同门,便结同心!
秦祺目不斜视,越是接近剑台,面容便愈发冷峻,好似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玉髓。
直到距离剑台仅仅一步之遥时,秦祺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秦祺,我还是不能让你出现在这里,因为我答应过公输鬼不能让外人知道你的存在!”凌衡低头望着秦祺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