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身边有东西还在缠着他,不论白天还是夜晚。
他的脑袋渐渐容不下更多的信息,到头来,缩减得只剩下一个问题:究竟该怎么正确签收快件。
把快件拿回家是错误的,丢弃也是错误的,那还有更多的处理方式吗他十分不解,而随着深入的思考,疲劳的神经就使得他更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难不成是从快递员身上开刀崇尚暴力的吕福生在白天时曾经这么想过。
于是,当小区里出现住户失踪的传言时他就出门窥看,不出他所料,那个在晚上送件的快递员也在现场。
“一定是他他就是导致失踪的罪魁祸首。也正是他,害得我与那个女鬼厮杀到满身伤痕。”他很疑惑,为什么被自己捅了无数刀的尸体还会一遍又一遍地站起来,而在看到程寂的那一刻,他仿佛顿悟:
唯有把这个快递员杀死,才可能让一切终结。
可他最后都没有下手成功,他转念一想,干脆拖到晚上,等这个快递员再次上门时,就将他碎尸万段!
而诡异的事,也就是在这个念头诞生的那一刻起出现的。
大概到了九点多的时候,也就是两个钟头前。
快递员上门了
对方有着和程寂一样的长相,不过,没有穿工作服,而是一袭白衣,在漆黑的夜里白得瘆人。
这个快递员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吕福生咧着嘴笑,嘴角高高扬起,露出雪白的牙齿,就像是刻意这么做的。
吕福生把刀藏在身后,伸手招徕对方进了门,经过白天的观察,他确信这个凡胎的人没有厉鬼的力量。
房门缓缓关上,快递员依旧没有任何怀疑。
吕福生残忍一笑,双目登时圆睁,凌厉的刀就径直插到了眼前白衣快递员的脖颈里。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鲜血流出,刀刃就好像没入了海绵里,没有入肉的反馈。
“请你签收”
阴冷的话语一遍遍地重复着,断断续续的声调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这一刻,吕福生看到,对方的半张脸一阵扭曲,竟变成了另一幅模样,面对面看去,就好像是把两张脸皮缝合在了一起。
可红了眼的吕福生可不管这些,在他的刀下,哪怕长着无数肉瘤都要被切割成平面。
弱,太弱了他狞笑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着抗衡厉鬼的能力。
其实,这是他第二次进入愿境,第一次的时候,他身处于一辆疾驰的大巴车内,乘客们一边要回应着导游做着诡异的破冰游戏,一边要在人群中找到潜藏的扮演者。
一轮轮的淘汰与杀戮下来,全车就剩下了三个人,而在这个关头,愿境居然关闭了检举的功能。所有人被迫进行最后一项破冰游戏:将刀插入幸存同伴的心脏。
于是,三人在大巴里扭打,刀光在黑暗中时明时灭,血液朝着四面八方喷涌,染红了座位,溅上了窗户。
最终,在堆叠成山的尸体下,正是吕福生带着满身的伤痕一点一点爬了出来。
或许,就是在那时候,他的体内被寄生了什么东西。
这也是他当下能一次次幸存的原因。
只见满手是血的吕福生晃了晃脑袋,在回忆中谋得一丝清醒,他将刀刃从白衣快递员的尸体上拔了出来,如同是看待一个完美的作品一样,静静地端详着。
“看来是死透了,这样就可以了吗”吕福生沙哑地说道,他将刀在那洁白的衣衫上抹了抹,重新塞回到自己的腰间。
他抬腿跨过尸体,打算在那满是垃圾的茶几上再摸出一根烟来解愁。
可随着他按动打火机,神秘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您好有您的快递”
吕福生叼着烟,摇晃着走向门口。
打开门,面前依旧是那个身穿白衣的快递员,他诡异地假笑着,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干净如新。
而在吕福生身后的地板上,原先那具尸体渐渐化为了一滩死水,在彻底消失之前,尸体的眼睛正死死地凝望着门外,与新来的自己四目相对,仿佛冥冥之中,开始了某种恶意的循环亦或是死亡的传递。
“进门吧”
吕福生那毫无生气的语调响起。
又一名白衣快递员进了吕福生的家门。
房门慢慢关上。
血腥的屠杀再度开启新的一周目。
仿佛永无止境。
仿佛直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