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饭桶(2 / 2)

这却是,康眠雪对他的承诺。

冯紫英心中一喜,他连忙将小锦盒往前推,连连点头说道:“娘娘自然是做得到,而且此事对娘娘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还请娘娘成全。

这是新月记他家的扇子,我看着好,是以便买了一把。娘娘能替我交给迎春姑娘,那属下便万死不辞了。”

康眠雪听完这话,险些喷出来。她用带着些诡异的眼神看看眼前的锦盒,又瞧瞧一脸希翼的冯紫英。合着这人的忠诚这么简单,帮他送个锦盒便万死不辞

这话村得让康眠雪哑然失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是将锦盒拉到面前。

挑开盒子上面的白玉扣,里面却是放着一把极为精致的折扇。

康眠雪拿起一把在手中把玩,这折扇不过巴掌大,通体翠盈盈的。却不知所用是何主料,她轻轻展开扇面击上却是画着一幅落英图。

康眠雪微微颌首,此物却是雅致的极好,且最值钱的便是那扇子之上的一块儿玉佩。

但是若是对方只此一求便替其做到,未免以后会有些麻烦。康眠雪略一思考,指着这扇子说道:“你想让本宫帮你送人却是不难,只是本宫却是不能白白替你送。

这样吧,你替我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的报酬便算送扇,只要你答应下来,本宫便去将其送出。”

康眠雪眼神略带些戏谑,冯紫英对迎春的一番心意,她早就看在眼中。不过是未曾提及而已,今日既说出此言,那么自然是可以替其圆满的。

康眠雪还是十分看好迎春与冯紫英的,毕竟二人虽身份有些参差,但迎春胸中丘壑加之性格温暖,却是极为适合的正妻人选。

“还请娘娘吩咐,我这就赶紧去做。”冯紫英立刻点头答应,她却是怕自己送出此物之时,再唐突了迎春。

这世间门情爱,本就是因爱故生怖。如若是越喜欢之人,便越会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是好,是以冯紫英此时却是想讨得佳人欢心,又担忧自己会唐突对方。

冯紫英的满口答应,反而让康眠雪有些哑然失笑,她却极为喜欢对方的此番真性情。

是以她也并不打算为难对方,只是轻声说:“本宫知在扬州城内有一大贤,却是希望你帮本宫将其找到。”

冯紫英点点头,拱手询问康眠雪:“属下遵命,只是不知其人姓氏名谁住在哪里外貌如何”

冯紫英每说出一个词,便见到康眠雪轻轻摇头,到最后他已经语调有些凌乱。

“其人,却是喜爱闲云野鹤。是以本宫却是,一不知他此时所用姓名,二不知他此时家住何地,不知他此时外貌如何。”

康眠雪的话,让冯紫英完全无法理解,反倒是一旁的司徒源听了此言,微微挑眉,似是若有所悟。

此时康眠雪又接着说道:“不过,本宫却知晓一件事,其人必定会在合适的时候突然出现。是以若是那人出现,你便带其来见本宫便好。你且放心,这东西我自然会替你转交给迎春,只是若是她不肯接受,本宫却是只能退还于你了。”

冯紫英虽听得迷迷瞪瞪,然则到底是得了对方一句承诺,心中也是欢喜。

不过,他仍旧是将长公主的委托仔细在心中思索,记牢之后这才向二人告辞,前往柳湘莲那里报道。

司徒源盯着冯紫英的背影,好半天才转头看向,正把玩着扇子的妻子轻声询问:“雪宝,你难道想要请出水镜先生吗”

康眠雪点头轻笑,她却是正是做了此打算。

看着妻子一脸轻松的点头,司徒源却是慢慢地拧起眉毛。

“行吧,那水镜先生…唉…”司徒源此时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提起此人他便觉得一阵牙疼。

这倒并非是,他讨厌其人。其实正好相反,司徒源十分敬佩水镜先生,甚至为曾在其门下修行而自傲,可是这位水镜先生的脾气却是真真的怪。

“雪宝,你若是想请出水镜先生,为何不找其他人,反而让冯紫英前往”

这却是司徒源最为疑惑的,他并不相信妻子会随意地,将这个任务交给其她人,是以若是交给对方,竟然是有所深意。

“你却是忘了,当日老师离去之时曾经说的那个谒子。”康眠雪轻轻一笑,将扇子放入锦盒之中,打算等一会儿便拿去后院,交给迎春,端看对方的反应。

毕竟这世间门男女之情,虽说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是更要两情相悦才好,不然此事便是世间门之大悲。

不过世上百样米,养百种人,有人为了毫无血缘之人操碎心,也有人因卖女儿成功而满心欢喜。

此时的荣国府正是张灯结彩,甚至贾赦、贾政,包括东府里的贾珍、贾蓉具是一副喜气洋洋之态。

这满院欣喜之中,只有两人,却是彼此相望,面色凝重。

贾琏铁青着容颜,走进自己的偏院。平儿见其进来,赶紧上前挑开竹帘,口中唤道:“二爷回来了,二奶奶刚从老太太那下来,正等着您呢。”

贾琏点点头,看也不看平儿一眼,径直向房中走去。

他们住的这间门正房,乃是一间门普通的叠房,左手一折便是贾琏与凤姐儿的卧房。此时贾琏走进来,一屁股坐在靠着窗边的炕上,脸色却是极为难看。

凤姐儿虽心中也是烦乱,然则到底不比贾琏。看到丈夫如此模样,赶紧下炕端起放在桌上的茶,奉到贾琏面前,柔声说道:

“可是大老爷那儿,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二爷莫气,若是气坏了身子,我可怎么办呢”

凤姐儿声音清冽,平日里她因雷厉风行,是以语调之中的金声之音。如今柔和下来,轻声慢语,却是带点女子之软弱,与金声之音合起,带着一股子独特的韵味。

贾琏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茶盏,轻抚两下撇去浮茶,抿了一口,这才长出一口气。

“你不知道,却是太过张狂了一点,不过是选了个侧妃便自以为是皇亲国戚了。

要知道这侧妃乃是有称号的,如今不过是赏个妃位,却是没有称号,如此算来却不过是个良娣之流。

我劝着要低调再低调,可是偏东府的珍大哥哥跟着撺掇,老爷也是不经事,竟是同意了二叔大半的说法。”

贾琏越说越气,气急之下将茶盏墩到桌上,用力颇大,竟是茶盏乱跳,水自横飞。

凤姐儿因站在贾琏身边,被这一下竟是溅了一身,她也不恼,只是伸手掏出帕子,在自己身上轻擦着。

倒是贾琏看自己一时发作,结果弄得妻子一身狼狈,略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伸出手,就要替对方擦拭。

凤姐儿摇摇头,制止了对方:“却是不必,二爷,我知你心中焦急难受,哪里却需要如此。

大老爷那边,这事也不知道太太知晓与否,若是太太知道是否还有示下。”

凤姐儿刚刚从贾母那里回来,还没去见过邢夫人,是以听丈夫如此说,便想要去邢夫人那问寻一二。也好知晓下一步却是该如何做,是以才有此等之言。

贾琏听闻此话,心中有些疑惑,好奇地询问:“怎么你在老太太那儿,竟未曾见过太太吗”

按理说邢夫人应该跟王夫人一般,在老太太那侍奉。

提到此言,凤姐儿儿一笑,口中解释:

“二爷却是糊涂了,也不想想咱们太太已有多长时间门称病,未去老太太那儿请安了,往日不过是初一、十五过来点个卯便走,今儿又是什么日子根本便不是请安的时候呀。

我今日过去的时候只有老太太并二太太在。

偏又是下了一堆的事情,真真让人头大的紧,也不知这大姑娘指婚之事到底是好、是歹。

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是像揣了十几只兔子,惴惴不安的。”

凤姐儿说到此,却是一双柳眉微蹙,捂住胸口,似几分病西施之态。

贾琏见爱妻如此,也是一慌,赶紧将其揽在自己怀中坐下。

“凤儿没事吧可是哪里也不爽利要我说那管家权便放下,左右我们跟着太太便好。

太太即对管家权毫无兴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贾琏却是轻声的劝慰妻子,他看得极为明白,如今的太太背靠羲和长公主,真真风光无量。

且经其教导,眼界开阔,再不是当初的那副模样,如此一来,所作所为具是不同。

是以,邢夫人对管家全然不屑一顾,且也曾旁敲侧击地告知凤姐儿,该放手则放手,是以贾琏如今,却是觉得管家之事畏之如虎。

凤姐儿笑着点头,口中也是有着些许无奈:“我哪里不知道,只是我略一提此事。不管是二太太也好,还是老太太也罢,竟是一个不依,百个不准的,我却是真正的无可奈何。

要知道,我如今哪有心思去管那些事情,若是有了时间门还不如养好身子,也好替二爷开枝散叶。当年我留下的那哥儿,每每想起仍旧是心如刀割。”

凤姐儿说到此处,却是一副泪眼朦胧之态。显然是想起自己之前流下的那个孩子,一时之间门夫妻二人俱是沉默。

好半晌,贾琏才哑着嗓音,安慰妻子说道:“凤儿,我们还年轻。那孩子若是有缘,定然会再来投胎的,却是放心,这一次为夫便是粉身碎骨,也定要护着你们娘俩的安危。”

贾琏说道此处,竟已是双眸通红,他此时却也才渐渐明了,身为男子究竟该如何作为,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太太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