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件事情他们就压根没想着让卓梵来凑这个热闹,但九处里面也不是他们天师府的一言堂,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竟然把卓梵这个在这种情况下完没有多少自保能力的人给一并带来了,谁知道安的是个什么心。
顾老看了卓梵一眼,也默默地塞来了好些符箓,压低了声音让他跟在他们身后凡事都不要强出头。
卓梵对于他们的态度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见怪不怪地跟在他们一行人的身后,他觉得他这也算是沾了他家姑奶奶的光了。
张清虚跟着阮萌一路往着深山里头走,走了好一会这才发现一路走来他的鞋子上沾了一些泥,但走在他前面的阮萌却是半点泥也没有沾上,甚至在地上半点脚印都没有留下。
“走快些,一会还有不少人要来。”阮萌并没有停下,只是同张清虚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人要来?”张清虚有些不解地问道。
“很多想要抓旱魃的人。”阮萌回答了一句,她嘴上说是要张清虚走的快一些,但事实上她的步伐也依旧是不快不慢的样子。
张清虚虽然知道阮萌出来就是为了旱魃而来,可到底也还是觉得她这一番动作也完不像,这个回答也让他明白,会来的人绝对有刘家。
“所以当初伤了刘家的人真的是旱魃?”张清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这问题问的有些奇怪,刘家能够为了一己之私去抓旱魃,那旱魃为什么不能去对付刘家呢?”阮萌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笑意,“你是觉得你们修士就高人一等吗?所以不管是精怪也好邪祟也好,都只能被你们抓了不能反抗更不能报复?事实上他们被你们抓住的时候可都不是心甘情愿的,要么就是实力不行,一旦有能力反抗,你以为你们是安的?”
张清虚张了张嘴,原本还想着反对一下阮萌的话,可总觉得自己要是反驳了之后肯定会被阮萌劈头盖脸骂一顿。
“好吧,我也不能说那些个玩意一定不会对人类造成危害,有时候你们收了的确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但你自己说吧,刘家像是那样的人吗?在刘家动手之前,旱魃真的是有闹的民不聊生吗?”阮萌冷笑了一声说,刘家那样的利益熏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想要为民除害才想着要去抓旱魃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利益,“所以啊,刘家先出了手,又没有规定当了猎人的一辈子都是猎人,猎物一辈子都不能成为猎人。玄门里面最早的还不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话么?而且也从来都不是一块铁桶,你怎么知道刘家倒霉了之后所有人都是在惋惜而没有在背地里面幸灾乐祸呢?哦,我就挺幸灾乐祸的。”
张清虚听着阮萌如此耿直地说自己在幸灾乐祸的时候也是有些无力,还好这一番话是没有被刘家的人听到,要不然刘家的人都能生生被气死了。
“那您觉得,刘家抓旱魃是为了什么?”
张清虚也不去同阮萌讨论关于玄门中人应该守道除魔这种话,因为他早就已经发现了在阮萌心底里面压根就没有“守道除魔”的概念存在。说不定旱魃就算在她的面前对着刘家动手她也能够完完睁眼看着,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她可以当做完没有看到。
“或许是为了抓起来作为役使。这个你不应该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刘家才对。他家不是一直都在干明明没有什么本事却又要干那些个要命的事情吗?”阮萌说,刘家的人那不都是一副‘自以为本事通天’的模样吗,或许是想抓了青女作为役使,也有可能是别的方面,“或许是为了长生。”
青女是神女,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神力,但能够从三皇五帝时期活到现在自然也是不一样的,阮萌对于人类的印象之一那就是爱求长生,这个毛病从古代开始延续下来未曾有一天断绝,为首的自然就是那些个皇帝们,求仙炼药的一个不落,现在虽然没有皇帝了,但各种毛病的也是不少。长生两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一直鼓惑着人类,深埋在那些血液之中,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出来呢。
张清虚听到阮萌说到“长生”两个字的时候眉头也是微微一跳,事实上想要续命长生的人还真的不少,曾经就有身患绝症的富豪求上天师府想要逆天改命延寿的,这种事情天师府自然不可能做,但玄门中人那么多,还有不少隐秘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做这种事情呢。
张清虚很怀疑,旱魃是僵尸的始祖,就算真的抓到了又能如何呢,难道要把人变成僵尸吗?但僵尸原本就没有自己的思维,只是不腐不化而已,这样哪里能够算是长生了?而且历史上不少皇帝都求长生,最后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觉得压根就没有长生吧?”张清虚说,“就算抓到了旱魃,那也不可能会有长生的。”
“但未必是所有人都像是你这样想的。”阮萌听着张清虚这话,“快走,得赶在他们来之前把事情解决了,不然依着刘家的性子,肯定要甩了黑锅给人背的,到时候说不准就得说我们和旱魃勾结在一起了。”
“那是您。”张清虚有些无力地说道,他觉得刚刚阮萌所说的话还真的有可能会出现,刘家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事实上,就算刘家不是那样说,他也能够感受出来阮萌和旱魃之间那真的是有联系的。
“小子,你以为跟在我身边的你能够逃过吗?”阮萌低笑,“你们天师府树大招风,那么大的一块招牌就摆在哪里,用现在的话说,能够泼脏水的情况下,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们天师府吗?”更何况张清虚还是天师府的继承人呢,换成她都觉得能够一竿子打死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放走一个呢。
张清虚:“……”
黄色的光芒一直绵延到了深山老林之中,山林里面的地形有几分的错综复杂,走了快一小时之后,张清虚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所步入的地方树木枯败的厉害,可枯败的迹象也很是不同寻常,树梢上的叶子还没有落完,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枯败了。
有相同情况的树木大片大片的,在这些树干上还带着一些墨绿色的痕迹,不过已经干涸了,不过依旧显得十分的诡异,甚至靠近了的时候还能够闻到一些腐臭味。
“别碰。”阮萌看到张清虚想要身手去碰那些个痕迹的时候出声阻止了,“那上面沾着的是旱魃的血,带着尸毒。”
张清虚伸出的手一下子停顿了,默默地收了回来。不过目光也还是不忘记盯着那些个痕迹,原来旱魃的血竟然是墨绿色的吗?
“为什么在这些树木上会有旱魃的血?”
阮萌几乎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张清虚,这个问题哪里还需要再问,很明显是因为受伤了么,“她受了伤,伤势难愈,她神力已失,自然不可能是山神的对手,从山神手上夺取大量的生机不可能做到,只能从这些树木森林之中抽取生机。”
那为什么是树木而不是人?
张清虚嘴张了一张,到底也还是没有把这个问题给问出来,事实上他也是比较困惑的,因为他觉得僵尸一类的喜欢生气那最直接也比较容易下手的就是人类了,他不明白旱魃怎么会躲开人类宁愿藏身在深山老林之中抽取生机?
“她要是敢抽取人类的生机,你觉得我是摆设吗?”阮萌对着张清虚说,把他没有说出口的疑问给回答了,“我允许她去找刘家的麻烦那是因为所有的事端是刘家先闹起来的,废了刘家几个人的根骨我可以视而不见,但她要是敢对无关的人下手,我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阮萌越过张清虚看向从山林深处步出的青女,“青女,你该做的也做了差不多是到离开京城的时候了!”
张清虚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从山林小道之中走出来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她身上的衣衫发髻都完像是古代一般模样,只是一只手臂上似受了伤,墨绿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滴落。
她面色青白,没有半点的血色,抬眼看来的时候,张清虚有一种莫名的寒意,山林里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好像深秋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