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不驯,随性痞坏的人剔除一身野骨,露出柔软内里,沉默着将自己灼伤。
灯光暖黄,他的发梢压住浅浅压住睫毛,他隐藏得很好,没人看见他眼底的湿意。
许星吸了吸鼻子,呼吸顺畅了些,继续说:“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她笑着,眼里却全是悲伤,“没能让他听见我的声音,没能说喜欢他,没能……”她停了一下,喉管滑动,似乎咽下一口经年的污血,“……找到他。”
温峋心尖狠狠抽痛,像无端被人凌迟。
其实他听见了她的声音,虽然那时候还不太好听,以至于他以为是幻觉。她也说了喜欢,在她偷亲他的那个午后。她也找到他了,就在今天下午。
他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陆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小声问:“你怎么了”
男人侧脸轮廓硬朗,鼻梁高挺,眼睑垂着,遮住了瞳孔的颜色,粗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扯了一下唇角,嗤笑一声,被烈酒灼伤的嗓音低哑,颗粒感分明:“老子高兴,想喝酒,不行”
陆妍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不同寻常的表情,但最终失败。
只能笑着说:“也没说不行,你慢点喝,喝这么猛,胃会受不了的。”
温峋睨了她一眼,漆黑深长的眸带着浓浓地侵略性,无端让人战栗:“老子用得着你管”
陆妍抿唇,眉心微微蹙起,和他对视。最后,温峋先别过眼,继续喝酒。
陆妍看向许星,心底疑虑翻滚。
饭桌上一时没人说话,许星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对不起啊,打扰大家的性质了,你们继续完,我先上去休息了。”
说完,她逃一般离开的餐桌。
温峋瞥见她的背影,单薄,倔强,又委屈得不行。
好想抱抱她。
游戏是玩不下去了,大家相继回房间。许星和那名女前辈住一间。
夜里十二点,所有的大山都安静下来,楼下的人也早就散去。
女前辈刚在她身边躺下,和她说了晚安,她便听到楼下有人在说话。
女孩问:“你怎么还在这儿不困吗”
可能是刚喝过酒,他的声音懒洋洋的:“看星星。”
山里的天空和城市里不一样,十月初,天上全是细碎的星子。
陆妍“切”了一声,似乎对他的行为十分不解:“天天都看,有什么不一样的”
男人哼笑一声,声线喑哑,语调含着淡淡的笑:“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电影,女主角对男主角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她,要是男主角想她了,她又不在身边,也可以抬头看星星,每一颗都是她。”
是他哄她时专用的柔软又温和的语调。
许星心尖一软,裹着薄毯无声流泪,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枕头被洇湿。
知道她难过,他又在哄她,用只有他们才能懂的方式。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浪漫,什么电影啊我也想去看看。”
“忘了,好久以前看的片段,哪能记得住那么多”
短暂的沉默后,陆妍小小的“啊”了一声,整个人都兴奋起来:“陆山,你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想我了吗”
片刻后,响起男人颗粒分明,带着妥协的声音:“嗯,想你了。”
许星还流着泪,却突然笑出声。
这又涩又咸的眼泪,好像变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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