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范被公孙瓒任命为河间太守,坐镇修县供应粮草。劳累一整日后,此时才刚刚睡下不久,就被叫起,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听闻军士报的军情,顿时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那人哭喊着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公孙范的腿,叫道:“公孙太守,我龙凑城昨日遭至袁军的突击,城池被破,我家将主率数百兵卒依城墙死守。肯请公孙太守速速派兵救援,不然我家将主将会阵亡矣。”
公孙范一阵昏眩,一脚将报信的兵卒踹飞开去,浑身气的直打哆嗦:“你,你说什么?”
龙凑城自公孙瓒与何白合兵西进之后,作用便大大的降低了。做为青州支援公孙军物资的重要渡口,青幽联军粮道上的重要据点,还是遭到公孙范的重视。特派公孙瓒的拜把兄弟李移子,领三千兵马镇守,怎得如此之快就丢了?
龙凑城若落入到敌手,那粮道也就断了。也许之前的一批粮草也已被敌军所毁,如此青幽联军的粮草就有些困难了。不行,龙凑城万万不能落入敌手,需重新夺回才行。
那人一边嘶声哭喊,一边又爬了过来,哭诉道:“昨日酉时末,一只人马趁雨夜突然杀进龙凑城。我军猝然迎战,可是敌军人多势众,我军不是对手。后来得知,袁军主将乃是东郡太守曹操。我家将主说,他只能坚守至黎明,黎明后就将全军覆没矣。”
公孙范暗惊,曹操的话,所领兵马少则五千,多则万人,李移子不敌确有可能。此时正好子时中,现在领兵前去救援,恰好会在黎明抵达。曹军才刚刚破城,未必能挡得住已军的突袭。
……
雨夜,龙凑城北面数里之外,一座稍显简陋的营寨,数千大军在此屯扎。寒风瑟瑟,昏黄的火光飘曳明暗无助,箭楼下几名守卫抱着长枪挤坐一堆打着瞌睡。
除了火把不时发出的噼叭之声和潇潇的雨声,四周一片寂静。黄蒙蒙的火光只照亮无边漆黑的一丝一线,浓的化不开的夜色中似乎总有未知的猛兽藏伏其间,寻机择人而嗜。黎明前的黑暗总是黑得让人莫名的心惊。
一支手从黑夜之中伸了过来,轻轻的拍了拍正在昏睡的守卫什长的肩头,守卫什长喃喃咛哝道:“干什么?要玩一边玩去。”侧身又睡了过去。
一人从黑夜中走了出来,左手举着油布伞,雨水从伞骨上像小溪一般的往下直淌,昏黄的火光映照在着他满脸钢须的脸庞,双目圆瞪,熠熠生威,此时却是充满愤怒。
“贼人来了!”
正在昏睡的兵卒立即爬了起来,半梦半醒的举起手中的枪,乱七八糟的喊道:“贼人在哪儿!”其中一个兵卒忽然清醒过来,颤声道:“张司马……”
守卫什长立即堆起了满面的笑容:“张司马,天还没亮,您就来查营了,您真是……”
张司马瞪着他,吓得守卫什长立即吞下了正要说的话。
“哼哼,如果刚才换上了敌人,像你们这样的,一万个也不够杀。你这什长乃是我青州的一级士官,士官都如此大意,那主公还分士官、战兵、辅兵作甚?给你这么高的粮饷作甚?”
“不过奔驰了一百七十余里,而且还有马匹乘骑。不过才小战一场,就这般了。若要你们步行奔驰一百五十里,并马上投入战斗,此时的你们不是都睡成死人了?若按我从前的性子,非将你们个个都鞭打抽死不可。”
守卫什长点头哈腰:“是是,敌军刚被我军击败,我等还以为今夜无事。是我等疏忽了,张司马,我等日后一定改过,王二水,这个时辰不是让你守夜吗?你竟然敢玩忽职守,你想让大伙都送命不成?”走上前几步,给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兵卒劈头就是几巴掌,鲜血立时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被打的兵卒双手护头,嘴里任强辨道:“上个时辰是我,这个时辰是宋狗儿……”然而另几个兵卒齐声喝道:“明明上个时辰是宋狗儿,这个时辰才是你,我们这么多人都听得明明白白,你竟然还要狡辩,一定要送到军法教谕司,严惩他。”
张司马冷哼一声:“住手,守夜秩序不明,尔等全部有罪。现在尔等全部去军法教谕司领罪去,我重新调派人手在此看守。”说完,转瞬消失在雨夜之中。
那什长哭丧着脸,狠狠的盯了王二水一眼。颖川兵就是奸猾难以,犯错都不老实,为何主公不以乡党为伍,偏偏胡乱打散了整编?如此的军伍战斗力可不比乡党之军啊。既然张司马让我等领罪,那就领罪去吧。只是赵教谕也是颖川人,他会不会偏向王二水?
在此守夜的兵卒们全都骂咧咧的走了,那张司马却突然闪现出来,不过身边别无其他换值的兵卒,只是孤身一人。张司马望着北方的夜空,想着大哥之前说得话语,“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了尚可补,手足断了不能续也……”
张司马不禁咬牙狠狠说道:“什么大义小义,某分不清楚,天下万民的生死与某何干。某只知大哥与我相识相知甚早,从寒微之时就同寝同食,虽富贵与贫穷皆不相弃。与你不过才相识半载时间。妻虽好,但为大哥,就算杀了也无所谓……”
那昏黄的火光越发朦胧,照在张司马的脸上幽暗无比。
雨,一直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