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能多说,可如今事已至此也是莫可奈何。陀罗和小公主牵扯极大,当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躲不过便只能让陀罗好自为之了。只要她切忌不可鲁莽行事。”
“这还不够鲁莽么?你可知道这一年来我们过得多么水深火热,心惊胆战?”
无念听了便是笑,乾达婆与苏摩观她神色便知她应当比自己想象的知道得更多,只是不愿说而已。
乾达婆颇有探知欲,否则也不会坐上须弥山暗探头子的位置了。“无念,你可不是个有话能憋着的主,这回口风怎么如此之紧?快别卖关子了,让帝少走一些弯路,也让须弥山多几日安宁呀。”
怜玉神君平日里不着形,此时一脸笑而不语倒颇有几分神棍的模样。“非是我不肯说,实在是天机不可泄露……好吧,当初我在陀罗面前发下重誓,绝不对他人吐露半句。就算是她自己要求的,也不行。”
虽然她觉得自己泄露得已经够多了,誓言能钻的空子都钻完了,再多是真不能说了。
仙人重誓,无念既然已经如此说了,乾达婆也不好再追问,只道:“那你也给我们一个追查的方向吧。那公主你也看到了,就是个苦大仇深的闷葫芦。哎呀,帝对着她又是不疯魔不成活的样子,再下去就怕须弥山这点家底都要折腾没了。”
苏摩收拾妥当,她们几个合着车辇和部分亲兵便先向善见城去。
无念听乾达婆的意思,虽然知晓她夸大,但再一想上一世陀罗的性子,也一时无法确定她究竟做不做得出来更荒唐的事。不过她也是有心要帮的,这二人若是永世不见倒也干净,如今再次绑到一块儿,不知是缘是孽。
“须弥山怕是查不出什么了。上一代须弥山混乱,此事又隐秘,其他界知之甚少。”无念一句话说得几乎把乾达婆的所有希望都浇灭了,“冷肆应该知道一点。不过他心思深沉,你们还是不要与他打太多交道比较好。其实公主若能解开心结,亲自告知是再好不过的。”
你都说是心结了,就公主那个样子解得开么?
乾达婆直觉得无念果然还是不靠谱,倒是眼珠一转问道:“我看公主对帝绝非无情,果然是因为杀父之仇的原因么?”
无念噎了一下,憋道:“我真的不能说了。”她神色凝重,似乎有几分挣扎,最后还是低低的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守世一族有一种名叫转还丹的圣药,专用来帮助转世的族人继承修为之用,而它的附带效用则是能忆起前世因果……”
乾达婆瞪大了一双眼,一时心中百转千回,只道这无念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的试探道:“守世一族行事秘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无念白了她一眼,很有几分骄傲的道:“我不是在不周山还有个舅舅么?这转还丹可不好要,我觉得还没有去问冷肆来得容易呢。而且据说有副作用,这件事告不告诉陀罗你自己斟酌吧。”
苏摩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乾达婆陡然反应过来,这无念是将一枚烫手的山芋扔进了自己手中。
“哎呀,不和你们说了,我先走了,怀梦还在等我。”无念见山芋扔光了,拍拍屁股要走,口中还道:“苏摩啊,若是要谢我就备几坛甘露呗,我有空去拿哈。”
乾达婆气得不轻,直让无念赶紧滚。
帝释天因灵力空虚并未听到车外两人的谈话,墨焰躺在她身边,她便侧了身子看她。她此刻该是累极,却还是没有半分疲累之像。已擦干净的脸上,反而泛出异样的红光。
乾达婆与苏摩不通医术,无念却是不知她之前受过重伤,只道凭她的修为撑得住却也正常。只有蒹虚,焦灼的候在善见城中,紧张不已。
她是绝没有想到帝释天与墨焰会打得如此之久,只觉得度日如年。帝释大人要绝对保持清醒自然不是没有办法的,只要将银针打入识海、灵台、丹田之内,冠以灵力辅助便能强迫受针人神志清醒。
可此招凶险,对身体伤害亦是极大,稍有不慎便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性命堪忧。蒹虚被迫做下这件事之后便一直忐忑难安,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忧心忡忡。
这件事不能让乾达婆与苏摩知晓,帝释天便派了冷图茗来看守她。
副女官长见医官在房中踱来踱去,焦躁难安,难得开口安慰道:“蒹虚医官如今着急也是无用,还是耐下心等大人回来吧。”
蒹虚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想到帝释大人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就是须弥山千古的罪人,更是无颜面对苏摩一族,心中便惶然一片。
“谢谢冷姑娘,只是我心中实在难以安宁。”她叹了一口气,终是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帝释大人对苏摩一族有大恩。我的师祖还有母亲都担任过须弥山的医官,医治好大人是我的本职工作,若是反而害了她,我有何面目去面对他们?”
蒹虚是个医痴却难得处事圆滑,可这圆滑却并不叫人讨厌。她或许懂得察言观色明哲保身,却也着实称得上忠诚仁义。冷图茗在这时才真正发现,这位医官比她所想象的还要重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