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和她的姐妹怕被人流撞倒,于是躲在路边一个卖衣服的人搭的简易棚子里。
两个人在里面躲了好久,期间田老太的手痛得不行,整个手心都像是被烧穿了一样钻心的痛。
一直到了夜里,城里的治安队来管理秩序,混乱的人群才开始慢慢散去,田老太拉着她的姐妹爬出棚子。
手心痛得难受,田老太想马上回村去找金太芝,好姐妹则劝她再玩一天,还指着路边一座红砖绿瓦的大房子,要拉着她进去借宿。
田老太坚决不同意,说手痛,要拉着姐妹回村。姐妹则说手痛进那房子里找人擦点药就好了。田老太说想家了,想要回家,还是回家想办法。彼此都劝不动对方,一时僵持住了。
这时远远传来了鸡叫声,田老太这姐妹就不高兴了,说:我为了让你过好日子,费了多少力气,求了多少人,才许我带着你,你要回去只能你自己回去了,我以后要留在这家了。
说着就转身走进了那大房子里。
田老太手心痛得揪心,也来不及考虑姐妹的情绪,且出来两天也实在是有点想家了,于是转身就往回去的路上跑去。
这一路,她跑得快,手心的痛感就缓和,她一慢下来,那痛就像连着一根线,直扎心脏一般。
于是她也不敢停留,就一直跑,跑得感觉喉咙中已经积了痰,也不敢停下来吐。
一直到天已经大亮,太阳也完升起,她也远远看到了村子,于是一口气跑进了村子,跑回了家,跑进了院子,又看到了金太芝站在院子里。
金太芝皱着眉问:你怎么才回来?还不快去!说着在她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拍得她身的骨头都像要散了一般的痛,痛得她忍不住眼泪直流,哭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正坐在棺材中。
田家人听田老太这样说,也都没人信,以为就是她昏死过去以后做的一个梦,并且那金太芝一直呆在自己家里,从来没来他们家。
过了几天,村里有人从邻县回来,说起前几天邻县集市上,一个卖油条的摊位上,油锅起火,烧了大半条街的摊位,整条街的人打架叫骂,混乱无比,一直闹到半夜,城里的治安队来了才消停下来。
大家这才知道田老太说的都是真的。
又过了半年,田老太身体慢慢好了,赶上春暖花开,于是就坐在村中的一截墙边晒太阳。
这时有个外村人一直盯着田老太看,看了一会又走上前来问:去年十月份,邻县大集上,你是不是半夜时和另一个老人家一起坐在馄饨摊后面的石头上聊天来着。
田老太想起梦里的事,没有直接答,就问你是谁,怎么知道的?
这人说我当时就在你对面一个摊位上,吸着烟等天亮,看你们聊了大半夜,又说又笑的真高兴呢,像是一对感情特别好的亲姐妹,所以我就记得特别清楚。
这一说,田老太又想起了她那个姐妹。事实上她那姐妹不到二十岁就病死了,两个人从小关系就特别好。
当年她那姐妹没了后,她一连四五年,想起来就能哭上一阵儿。
又过了些天,村上有人要去邻县办事,田老太一定要跟着去,家里人谁也说不听,只好让她去了。
到了邻县,田老太径直走到梦里她姐妹带她到的那家红砖绿瓦的大房子前,在门口转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叫了门,说路过讨口水喝。
出来一个年轻女子,开门让她进去,给她倒了水,转身又从里屋抱出个婴儿哄着,婴儿本来一直嘻嘻笑着,见到田老太却立即板起了脸。
田老太就问孩子的性别、年龄之类的,这年轻女子叹口气说,去年十月份生的,生产那天晚上,集市上起火,好多人趁火打劫,还有抢劫的闯到家里来,自己受了惊,本来怀的双胞胎,结果只保住了这一个,另一个生下来就是死胎。
再聊到家中营生,得知女子的丈夫是在县上做官的,家中十分富庶,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丈夫却与别人不同,只想要女儿,所以对这个后面生的小女儿十分疼爱,只是有时会叹息另一个没保住。
期间田老太几次逗那女婴,女婴都生气地躲闪。女子也奇怪,说这孩子生下来就爱笑,从未像今天这样过。
田老太后来又活了十二年才去世。
这个事件是我反复看的一个,因为其中提到了我一直想要了解的人——金太芝。
田老太在昏死的时候两次见到金太芝,又赖金太芝放在她手心的东西才得以使她不死,最后一刻跑了回来,可这都是在梦里发生的,实际上金太芝却并没有露面。
难道说在田老太那个时候,十几岁的金太芝就已经有了这等本事?
看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就在我回来后的几天,我在山河村待了两个多月,也曾有意去找过金太芝,可是始终都没见到她,怎么我刚回来几天,就发生了与她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