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先是讶然,随即大怒,将面前的茶杯拂落:“不守妇道,她想做甚?”
瓷器碎裂声里,杨兴嗣已经霍然起身跑了出去。
田氏皱眉:“兴嗣,你去哪儿?”
杨兴嗣已经跑没了人影。
他跑出杨府,一路跑去了钱家,想要直接进府质问,却被门房拦下:“杨少东家,您有何事?”
看到面前板着脸的门房,杨兴嗣这才回过神,方才气糊涂了,他都忘了自己如今不能进钱家,他咬了咬舌尖,沉声道:“我要见你家姑娘。立刻!”
门房不知道他心里翻涌的思绪和怒气,面色不变:“抱歉,姑娘方才回来时,说今日累了,不见客。您明日再来。”
杨兴嗣气得不轻,颤抖着手指指着大门:“我不见她也行,你去给我问问,她是不是真不想过了?”
门房被他激动的神情吓了一跳,退后两步,眼神一转:“我这就去。”
彼时,秦秋婉正在沐浴,听到丫鬟转达的门房的话,眼睛都未睁开,随口道:“无论他如何做,如何谩骂,我都不可能回头。”
杨兴嗣很快得知了她的原话,蹲在地上揪着头发,好半晌,他大吼道:“钱婵儿,是我对不起你。你想离开我,也不要找这样气我的法子。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和离。”
钱婵儿住在内院,钱家宅子大,自然是听不见的。
秦秋婉得知时,杨兴嗣已经在门口发疯了许久。内院听不见,钱家附近的几个大户却已经得知。
秦秋婉听到这些话,冷笑着披衣往外走,到了门口,对着正在那儿表衷心的杨兴嗣道:“如果你想做王八,尽管不答应!”
杨兴嗣气得脑中一片空白,颤抖着手指指:“你……你敢!”
秦秋婉扬眉:“你都敢,我为何不敢?若是你不怕我顶着杨家妇的名声和别的男人来往,不和离也可啊。我无所谓!”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当然,不是我故意的,而是意外。”
杨兴嗣眼前一阵阵发黑,都是给气的,看着面前女子,他只觉得无比陌生,也深切的认识到自己伤她太深,伤到她不顾名声也要离开他。
“婵儿,我对不起你。”
秦秋婉不知道他又脑补了什么,道:“你要是真觉得亏欠,就签了和离书。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杨兴嗣不甘心:“婵儿,我……”
郝家的丫鬟急匆匆跑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奔到他面前,哭着道:“杨少东家,出事了!”
见状,杨兴嗣皱起眉来:“何事?长旺又出事了?”
长旺应该是那个孩子。
丫鬟哭得涕泪横流,摇着头道:“我家姑娘说……因为她在……孩子不能认祖归宗……所以……她……她……”
杨兴嗣大惊,拔腿就跑:“她怎样?”
丫鬟抽泣着摇头,好半晌说不出话。
杨兴嗣焦急不已:“快上马车!”
他往马车上爬,爬到一半发现爬不动,回头一瞧,只见头发上还带着湿意的妻子正拽着他的腰带。
“婵儿,人命关天,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稍后我会跟你解释,要打要骂我都依你。”
秦秋婉面色漠然,从丫鬟手中拿过三张纸摊到他面前:“这女人这么多事,若是我回到杨家,她天天这么找你的话,我会疯的。所以,我成全你们,你把这契书签了,我便放你走。”
杨兴嗣看着递到面前的纸,满心焦躁:“你真要这么逼我?”
秦秋婉冷笑:“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杨兴嗣死死瞪着她:“你确定自己不后悔?”
“我巴不得,”秦秋婉将印泥送上:“快点吧,你赶着去救命,我还赶着回去用晚膳呢。大家都忙,别浪费时间。”
杨兴嗣听她将和离说得轻飘飘,心下难受,想着这女人为了气他竟然做得出给男人打赏的事,分明没脑子。又想到两人近七年感情,就算和离,应该也能把人哄回来……最要紧的是,不知道郝婉君出了何事,他得去看看。当即拿过纸,飞快摁了指印。
秦秋婉顿时眉开眼笑,收好纸张递给丫鬟,笑吟吟一福:“愿君从此顺心如意,多子多福。”又感慨:“郝姑娘真是好人,帮了我大忙了,若不是她三番五次出事,你也没这么爽快,回头我得谢谢她。”
杨兴嗣:“……”
他想说话,她却已经转身雀跃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