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平不接话,缓步进了门。
“你最近忙不忙?病人多不多?”
秦秋婉懒得搭理他,翻了个白眼坐下。
在几个孩子面前,陈三平眼见妻子忽视自己,顿觉丢了脸,斥道:“赵木香,我问半天,你聋了吗?你要是耳朵不好,就给自己配一副药喝了。”
秦秋婉想说难听的话,可当着孩子的面,到底有所顾忌,嘱咐道:“大满,你带着妹妹去把碗筷还了。顺便带她们去那边的铺子里选一朵头花。”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陈三平面露不满:“我还没好好跟几个孩子说句话,我是他们的爹!”
“你这个爹有另外的孩子,怕是疼不过来。”秦秋婉满面嘲讽:“怎么,忽然发现外面女人生的孩子不是你的,又想起来大满他们了?”
陈三平恼怒不已:“你在胡说什么?”
秦秋婉上下打量他:“你这是恼羞成怒?难道真被我说中了?”
陈三平气得胸口起伏,一时间没能接话。
见他无言,秦秋婉愈发来劲:“这男人跟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的孩子一定是我亲生,而你的就不一定了。”
陈三平:“……”
“赵木香!”
秦秋婉掏了掏耳朵:“我听得见,你不用这么大声。”
陈三平气得慌,指着她的手指都微微颤抖着,他恨恨收回手,咬牙道:“当初与你和离果然是对的。”
“我也觉得,你有千万种不好,但有一样挺好。”秦秋婉满脸嘲讽:“你走得干脆,我挺感激你的。”
陈三平眼神有意无意往后面扫。
见状,秦秋婉立刻明白他这是在看后院的那个老妇人。
秦秋婉直接戳穿:“你在干什么?”
陈三平收回视线,道:“我今早上一到镇上,就听说昨天你这里有一个喝了的妇人?”他叹息一声:“你还是这种脾气,什么样的人都敢治,到时候万一出了人命,我看你怎么收场!”
“你这是在担忧我吗?”秦秋婉似笑非笑:“要是被你家里的女人知道,大概会不高兴。”
陈三平没有搭理这话,自顾自继续道:“我还听说,人家儿子几次想把人带回去办丧事,都被你拦住了。你听我的,赶紧把人送走。”又强调道:“我不是担忧你,只是替几个孩子考虑。”
秦秋婉愈发觉得他虚伪。
真要为了孩子考虑,别在外头乱来,别搞出另外的孩子才是正经。
“孩子是我的,我不会害他们,至于救人,我只求无愧于心。”秦秋婉眼神蔑视:“我爹教了你很多,但你却没有学会他的医者仁心。瞧瞧你说的这些话,这是身为大夫该说的话么?”
“我是为了你好。”陈三平再次强调。
“我不稀罕。”秦秋婉伸手一引:“如今我们俩是陌路人,你还是少操闲心。赶紧滚吧!”
最后一句,纯粹是撵人了。
陈三平气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愣是听不懂别人好意的劝说。不识好人心!”
秦秋婉捡起手边写药方的镇纸对着他的头丢了过去。
陈三平吓得急忙后退,镇纸刚好落在他的脚下,他顿时大松一口气。
身为大夫,知道这人的脑袋尤其碰不得。摔到别处,哪怕断了骨头都好治,可那么大块镇纸要是落到脑袋上……就算不死,也要受重伤。
放松过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冷汗,心里后怕,面色沉了下来:“赵木香,你疯了吗?”
秦秋婉又端起砚台朝他泼了过去。
陈三平身着鲜亮的衣衫,要是被墨沾上,哪里还好意思见人?
眼看墨汁飞来,他急忙往后退。
临出门时,因为太过慌乱,还绊着了门槛差点摔了一跤。
他站稳身子后,整个人都有些狼狈。
秦秋婉又捡起边上的药碾扔出,这玩意是坚硬的石头做的,价钱不贵,就是不太好买。赵家每每去进货,都会买个十个八个堆在库房。
她拿起就丢,一点都不心疼。
又是一块石头飞来,陈三平哪里还站得住?
这是白天,街上行人不少,都亲眼看到了赵木香撵人的一幕。
边上两家和医馆关系不错的东家夫人更是直接吐口:“呸!不知检点四处勾搭的玩意,竟然还有脸回来,老天怎么没有劈死你?”
陈三平:“……”
他不好与长舌的妇人理论,飞快退走,怎么看都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边上食肆的东家夫人此时已经过了忙劲,笑着走进了医馆:“赵大夫,他这是回来求和门么?”
“不是。”秦秋婉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冷笑道:“依我看,他是皮子痒,找打来了!”
东家夫人还以为陈三平想回家了,正想劝赵木香多思量,不要随便答应。
听到这话,看着眼前女子眉眼间的凌厉,心下明白,无论陈三平想不想回,他都已经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