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真心里头梗得厉害,她霍然抬眼:“钱氏,你当真是我父亲的女人?你敢不敢对天发誓?”她眼神又落在角落里,那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脸上,质问:“你爹是谁?”
她眼睛血红,神情癫狂,着实有些吓人。
钱氏从小到大都在遥城,得知皇上要见自己,她这一路过来战战兢兢,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本就被吓得不轻,再看到胡明真这样,更是被吓得连连往后退。
那个孩子正是半懂不懂的年纪,母亲的害怕让他更加忧虑,对上胡明真这样的眼神。他当即就吓哭了:“我不知道。”
他哭着解释:“我没见过我爹!”
刘大人之前已经问过一遍,还让母子俩在供词上摁了指印。皇上查看过之后,也不想再问:“他二人确实不知情,让人送他们回乡吧!”
胡母心里忐忑不已。
胡明瑶这些日子在四皇子府过得并不好,但再不好,也比大牢中舒适,看到母女俩身上的粗布囚衣,她简直觉得四皇子府过的是神仙日子。
“皇上,我也不知情。”胡明瑶上前两步,急切道:“我……妾身是四殿下的妾室,祸不及出嫁女……皇上,姐姐女扮男装的事我知道,但她一直嘱咐我别往外传,我……我是不敢说啊!至于我爹做的那些事……当年他出事的时候我才六岁,娘和姐姐也没告诉过我内情,只说他是冤枉的,我不知道哪里冤枉……”说着,又开始磕头:“皇上明察,我也不知情,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大人大量放我回去。”
胡明瑶着实被吓着了,说话慌慌张张语无伦次。
不知者不怪。胡知做的错事确实与她无关。
可是胡明瑶是知道胡明真是女儿身的,只这一样,她就脱不了身。
这番撇清的话语落在母女俩耳中,面色各异。胡母还好,她向来不爱和孩子计较,加上她心底里也希望小女儿能够脱身,好好过下半辈子。所以只是有点失望,并不生气。
胡明真则不同,她向来认为自己为了家里付出太多,如今一出事,胡明瑶就想借着嫁人和她撇清关系,心里顿时气得不轻,暗自下定决心,无论以后如何,她都不会再管这个妹妹。
“皇上,草民觉着,这母子俩身份存疑。”胡明真一本正经:“我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父亲的家眷。”
刘大人:“……”
当着皇上的面,他说不出难听的话,也懒得辩解。
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皇上看得见,知道如何分辨。
皇上看向胡母:“你怎么说?”
胡母嘴上没说,心里却已经清楚的明白,那个女人大概真的是自己男人在外头养的野女人。
此时再矢口否认,回头事情属实,追究起来又是一桩罪名。当下她只哭着,并不答话。
胡明真梗着脖子:“从之前父亲疼爱我的模样,我不认为他在外头有儿子!求皇上明鉴。”
皇上已经够明了,否则,哪里会把母子俩和那些犯人都接到京城?
他摆了摆手:“朕跟你说不清。回头查明了真相,会告知你的。”
只是告知!
胡明真面色微变,还想要再说,皇上已经扬声吩咐道:“来人,把人犯带下去。”
胡明真:“……”这事不跟她辨了?
立刻有人上来拖她,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回下去之后还能不能见到皇上,当下死命挣扎:“皇上,草民还有话要说……”
皇上满脸不耐:“带下去。”
见状,进来拉人的官兵顾不得怜香惜玉,眼瞅着胡明真挣扎得厉害,他们干脆把人给抬了出去。
胡母看到女儿这样的待遇,压根不敢多言,也不敢挣扎,乖乖跟着退下。临出大殿前,她侧头看向了廊下的母子。
钱氏对上她的视线后,急忙低下了头。
胡母惨笑一声,跟着官兵下了台阶。
胡明真一路上还在不停挣扎:“我有冤屈,我有话要说……”
说实话,就胡明真身上发生了这些事,早已经传了出去。抬她的这几个官兵也有所耳闻。
其中一人忍无可忍:“胡明真,你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就不明白事呢?你老觉得有人害你,可着天底下,谁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谁顾得上陷害你?”
所有的事实都摆在了面前,她却还是只相信自己以为的。哪怕查出这些事实的人是皇上,她都还是不肯相信。
这是个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