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北晨却恍若未闻,他抬手就着杯沿浅浅一抿,那高浓度的龙舌兰便让他的口腔不由一热,然后,他直接仰头一饮而尽,烈酒的烧灼气息瞬间从喉呛贯穿而下,最后激起胸臆间的一阵火热……
“龙舌兰?”陈泽执起瓶身看了一眼,眉头一蹙,“黎少,您的胃不好,不能喝这种浓度的酒!”
黎北晨置若罔闻,一个酒瓶被陈泽拿走,他便顺势拿起旁边的那个,又给自己倒了大半杯,这才淡淡出声:“有事?”
不知是不是酒精刺激的原因,黎北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带着低低的落寞,却又冷暗得不需要任何可怜。
陈泽蹙眉,他阻止不了,只能作罢!
找黎北晨自然是有事!
可是,当陈泽说完小清找他的去别墅的事时,黎北晨却依旧是冷淡平静的态度,只是轻描淡写地丢出三个字:“……随便你。”
随便?
他怎么敢随便!
对方可是慕小姐,而且是在刚打掉孩子的节骨眼上……
她不找黎少反而找他,他能不慎得慌吗?
“那我现在就过去?”
陈泽请示,黎北晨依旧毫不关心——
“随便你。”
“您要不要一起回去?”
这回黎北晨没有答他,兀自仰头,又是一杯烧灼的龙舌兰一饮而尽……
陈泽只能自行出了门。
他按照来时的方向,绕到地下车库去取车。还没有到营业的时间,酒吧的地下车库也是只有寥寥的几辆车,他的车停在最内侧,他边走边掏车钥匙……
陡然,他的脚步一停。
陈泽缓缓地低头,脸上徒留一片错愕——他清晰地看到一片暗红的血晕从胸口蔓延渗透出来,速度极快地浸染了他的衣衫……是消音枪!绝对消音的枪!
他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很快便支持不住地倒下,在朦胧中,看到不远处的车后有人走出,蹲下身来,拿了他手里的车钥匙。
而那个人……
竟然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你见完陈泽就走吧,或者让陈泽送你一程。”得知陈泽过来的时候,管家淡淡地出声建议,最后不忘总结,“总之,你别留在这里等少爷回来了……少爷受不住!”
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你懂什么?这关慕小姐什么事?”张妈愠怒地低喝,这回完全无惧管家的威严,决意站在小清一边,“慕小姐,你放心!我陪你见陈泽!”
管家被骂得有些错愕,嘟哝了一句:“神经病。”转身先走了。
隔着客厅的落地窗,她们能看到陈泽的车停下,能看到陈泽从车里走出来,理了理西装,走向正门……
“慕小姐放心!我们有安排!”莫名地两人都感到不安,张妈拍了拍小清的手,低声为彼此打气,暗自把手机塞还到了她手里……
陈泽很快进来,他穿着得体的灰色西装,里面搭配着浅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领口松松散散地开着……这样的穿着和平时并无太大不同,可莫名的,便让人察觉出了几分陌生。
小清蹙了蹙眉。
陈泽直走到张妈面前停住,捏着嗓子轻轻咳了两声:“可不可以麻烦你泡杯茶?”
他的嗓音哑哑的,和平时的差异倒是很大。
“好!”张妈点点头,转身朝小清看了一眼,又不放心地最后朝陈泽叮嘱了一句,“陈特助,您跟着黎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黎少从来没有亏待过您!”
言下之意:他也不该做背叛黎北晨的事情!
陈泽失笑,点了点头。
张妈离开后,客厅中只剩下小清和“陈泽”两个,气氛莫名地紧张了几分。小清暗暗咬过下唇,见陈泽没有动作,于是率先出了声:“早上拉我去医院,到底是谁的意思?”
陈泽没有回答她,反而双手插着裤袋,悠然地在客厅中踱了两圈,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陈泽!”小清低喝,陈泽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越发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想,“你到底又投靠谁了?”
如此看来,逼她流产,当真不是黎北晨的意思。
他有准备婴儿床,理论上说不过去;
而且陈泽如今的这副反应,没有先前的恭敬亲和,完全不像是追随黎北晨的人……
“慕小姐。”他在客厅内晃了一圈才站定,抬手把玩着旁边的饰物,凉凉抬头,“既然你这么感兴趣,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我到底投靠了谁?”
他收手,正式转向小清:“慕小姐,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