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法,是需要一以贯之的,你若是练了一本没有后续的一品功法,那么终其一生,不过是一品武者,除非你获得洗髓灵丹,将原本功力废去重新开始。但这灵丹极其珍贵,便是大门派也没几颗。”
车厢里少年插嘴道:“怎么会这样?”
老黄苦笑道:“公子是想问,假如你得到了一本五品功法,假如你踏入一品巅峰,又获取了一本二品功法,难道不能直接练习?以及为何不能同时修习两份功法?”
也不待接话,老黄直接道:“这个问题,我习武之初也曾问过,甚至怀疑过但事实就是如此,若是违抗规则去修习,根本无法进行,如果强行修炼,只会经脉错乱,走火入魔。”
车厢里沉默了。
“自从十年前换天之后,大商雄霸这大陆,颁布了限武令,同时在各地都布下了监管司,来督促江湖各大门派。大商实力强大,这江湖上不服的,都被杀了,剩下的只能服从。
所谓限武令,有几个重要的条例。
其中之一,就是对于江湖势力的划分。
江湖大派,编制三百人,可以拥有五品完整传承功法一份,四品完整传承功法两份,三品及以下不限。
中等门派,编制一百二十人,可以拥有四品完整传承功法一到两份,三品及以下不限。
小门派,编制三十人,不可持有四品功法。
而江湖上,散人之间能够流传的功法,只能是一品或是两品,而且是那种野路子,没有后续的功法。
修习了,也就那么回事。”
车厢里传来略带疑惑的声音:“为何要限制到这种地步?”
老仆轻声道:“公子可知,五品武者就能一骑当千,这般恐怖的实力,朝廷怎么会不加控制啊。至于一品,二品,却是不足为惧,顶多是在各座城池奔波之间,遇到山贼能够全身而退。”
车厢里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思索消化,“五品武者就是巅峰了吗?”
老仆轻轻笑了笑,“公子就当是个笑话儿听吧。这限武令,据传有一条不曾明示的条例,那就是无论何时何地,修心类功法只能保存在朝廷手里,江湖中人绝不可以拥有,此谓禁武。
如此,公子是知道武功修行的艰难了吧?
莫说是学,就是这第一步,怕是功法都得不到,当然如果您去求家主,家主不会不破例,只是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你一份三品到头的功法也是顶了天了。
江南的皇莆世家,武者编制是一百二十人,有两份四品传承功法。”
车厢里沉默了下来,忽的又问:“为何朝廷对四品五品功法监管如此严格?虽说五品强者一骑当千,但朝廷高手应该更多吧?”
老仆似乎满意小公子的细心,耐心而小声解释道:“因为唯有四品以上,才有机会去寻觅更进一步的契机,若是寻到了,而又恰是极其契合,便是用鲤鱼跳龙门,一朝风云际会,化作苍天之龙来形容,也不足为过。朝廷怕的是这个。”
车厢里彻底没了声音。
老仆又嘀咕了声:“今天和您说的话,也是老仆多说了,希望小公子就把这些烂在肚子里。”
“嗯。”
车厢里传来应答声。
轮毂咕噜咕噜转着,洒满了枫叶的马车,悠闲地赶到了西子湖湖东的码头边。
从这里乘着船,可以去往湖心的皇莆世家。
老黄牵着马自是去自己的地方了,世家的内院可不是他这种老仆人能去的地方,如非召见,仆人们只能待在世家外围。
夏广踏上内院的土地,踩踏着湖边的细沙,从正门入内,眼前便是一道水墨江南的插画大理石屏风,两畔是抄手回廊,构成了颇有雅趣的园林风景,往里是大厅,再四散开去,便是一座一座的小院儿,以及世家的一些机密所在了。
走过个拱门,石桌两边正有一男一女在对弈。
男子叫皇莆一方,约莫十五,比夏广还小几个月,少年老成,剑眉星目,风流味道十足,按照辈分,本是夏广这身份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却不知怎么,硬生生是被当做了小儿子,在兄弟姐妹四人里,就是被唤作弟弟。
皇莆一方乃是正妻所生,此时他手执黑子,正洒然地落下。
女子绝色如雪,美艳不可方物,也是同样的年龄,她正是原本的夏广苦求不得、甚至要寻个烟花柳巷里的青楼女子作为替代品,的那位慕容家天女,慕容雪。
面对着皇莆一方,她身上的冰雪像是在融化,甚至带上了一丝如初春的笑,此刻正拈着白子,苦苦思索着。
原本的夏广苦求慕容雪,后者对他根本爱理不理,但是却和这位皇莆一方亲近的很,这事儿就是连仆人们都习以为常。
皇莆一方悟性高,人又帅气潇洒,据说更是得以传授家族两门四品绝学之一。
反观,夏广,烂泥扶不上墙,每天花天酒地,若不是命好,被家主找了回来,怕也就是个混迹山野间的农民猎户。
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儿子。
那皇莆家的主母,不愧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只是从两位公子的品性能力就能看出一二了。
见到夏广从回廊一侧经过,慕容雪神色不变,就是连头也不抬,只是眉目间闪过些厌恶。
倒是皇莆一方豪爽地笑了一声,勾了勾手指,直接喊道:“弟弟,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