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价格,在这样的地段的确很吸引人,杨志心中有些心动,看着张启元焦急的眼神,杨志反而笃定了下来,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这间大厅还算干净,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灰尘,留下扫帚刚刚打扫过的痕迹,诚如张启元所说,这宅子他很少来住,若不是因为急着贩卖,宅子恐怕还更脏。
杨志仔细地回想进入宅子的时候,眼中看到的情况,这时正是春季,春雨绵绵,杨志依稀记得进入宅子的时候,看到好几处的水渍留在青石板上。起初杨志以为是张启元家中仆人打扫留下的,但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简单。
杨志继续环视,眼神扫过一圈之后,在墙角定住了。用余光仔细地看了片刻,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终于知道这里的宅子为何要差一些,价格也比较低了。
“张员外,一万八千贯似乎多了点。”杨志说道。
张启元在刚才一直观察着杨志,闻言呼吸登时急促了起来,道:“杨武举,你要知道当初老朽买这套宅子的时候,足足花费了三万贯。如今五年过去了,这一带的房产价格上涨,一亩至少是万贯,整个宅子,至少是五万贯以上,老朽只要一万八千贯,已经是亏了血本,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能卖的如此便宜。”
周业也有意,不住拿眼去看杨志,这样的价格确实便宜。
杨志笑了起来,他虽然有足够的钱,但一下子花完可不是他的风格,他慢悠悠地道:“最多五千贯,多一文钱,洒家不要了!”
见杨志把价格压得那么低,周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这杨志。
五千贯,如果是在平时,在这繁华的左二厢地界,根本是不可能想象的,可偏偏杨志把价格压得那么低。
张启元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铁青,道:“如此,老朽不卖了!”
杨志笑了起来,指着墙角,道:“张员外,你在这里也住了一些时日了,身体可曾不舒服?”
这么一说,张启元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张启元年少时家境一般,拼了半辈子,也算小有成就,可惜这一次运气不佳,又要回到往昔穷人的日子。年轻时,张启元拼命打拼,什么都做过,在酒店跑腿,后来积攒了一些金钱,自己买了一些小物件,四处贩卖,因此落下了一身的毛病。年少时仗着身体强壮,还顶得住,现在老了,各种顽症就出来了。
张启元已经卖掉了平时居住的大宅子,那所宅子在开封府附近,治安非常好,又是内城汴河上游,地势相对较高,但为了还账,他已经把那所宅子给卖掉了。
这所宅子如果再卖掉,他就成了所谓的客户,需要在开封城租房了。而且,他需要卖到足够的钱,才能还清欠账,所以,杨志把价格压得这么低,他决不允许。
杨志现在问他身体情况,张启元就知道杨志已经看出了这里房子的劣势,那就是因为靠近汴河,容易返潮,而这里地势相对较低,一旦汴河发生涝灾,房子就会被淹没。
这几日,天气转阴,张启元的一双老寒腿就十分疼痛,此时被杨志说破,一张脸不太好看,支支吾吾不说话。
杨志见状,心中更加肯定,他笑了起来,道:“原先洒家以为这所宅子里的水是打扫所致,现在看来不是,你这屋子的基角有受潮的迹象,或许两三年内没有问题,但如果时间久了,这基角损坏,这屋子也就毁了。八千贯,还是看在这里地势不错的情况下,买下这块地皮,至于房子,恐怕还需要重修!”
张启元抿着嘴不说话,脸上有些震惊,有些沮丧,因为杨志一眼看出了这所宅子的缺点,诚如杨志所言,这所宅子到了春夏之际,黄河水上涨,连带着汴河的水也会上涨,由于这里地势较低,河水上涨就会被淹没,情况十分糟糕。
这人,不是太原人吗?怎会知道这事?如果只是一眼看出,那这人也太精明了一些。张启元心中暗想,犹豫不决。
杨志见状站起身来,也不多说了,这里地势不好,若是买了这里,一旦汛期来临,就会成为泽国,那还不如不买。
周业见杨志走出去,只得叹息一声,其实他也看好这块地盘,也知道雨季来临,汛期到了,容易积水,本来还想多压一些价格,但现在看来,杨志只愿意出五千贯,毫无疑问,张启元不可能接受,这买卖也就黄了。
张启元自然不肯贱卖,见杨志离开也没有挽留。
杨志走出这座宅子,仔细看了看,不由摇头。
“杨爷,要不去天波府那附近看看?”周业说道。
“也罢,去看看!”杨志说着。
这时,张启元快步走了过来,道:“杨武举,你再添一些,老朽卖了!”
看得出来,张启元已经被逼到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