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从停下脚步,发现并不是他桌面上的常用电话,而是右手边保险柜里发出的声音。
他自然清楚,那里还放着一部电话,一部和“啤酒”单线联系的内部电话。
谢三从没有立刻去接听电话,而是走至书桌侧面,打开保险柜,看着不断聒噪的电话发呆。
他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将电话接起,但却没有开口说话。
只听电话听筒里,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紧接着便是一道男人的声音,语速极快的说了些什么,前后不到一分钟就挂断了电话。
谢三从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挂断电话后就坐在靠背椅上,双眼的视线没有聚焦,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中。
他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刚刚电话里听到的消息,内心深处早已翻起惊涛骇浪,但长时间处理欧洲事宜的他,早就练就出一身遇事沉稳的本事,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再尝试着思考。
刚刚那通电话正是龙行商会的头号特工“啤酒”打来的,电话的内容很简洁。
我们内部出了叛徒,我的身份已经暴露,现在党卫军正在抓捕我,我手里有一份重要的情报,必须亲自交到你手上,明天中午十二点,我们在埃菲尔铁塔下会面,我的外衣口袋里会插着一支郁金香。
这通电话的内容在谢三从脑子里不断“重播”,反复聆听,他想要从这简短的电话里听出对方可能暗藏的意思,这通电话会不会是“啤酒”被迫打出来的?还有那个内部的叛徒,会是谁呢?
虽然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事先一点预兆都没有,但谢三从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着自己得到的零星情报。
不一会,他突然拿起桌面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当电话接通之后,谢三从语速极快道:“安娜,听我说,你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带着爸妈和孩子,拿上我放在床下的箱子,立刻、马上离开!火车、汽车、轮船、飞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放下手头一切事情,第一时间离开巴黎!目的地纽约。”
谢三从说完甚至都没给妻子发问的时间就挂断电话。
当他挂断电话后,立即拽掉电话线,冲门外喊道:“卡普兰,戚师爷,我们必须立即销毁所有资料,这里不能待了,马上转移!”
听到谢三从所说的内容,卡普兰和戚师爷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
两人没有多问,而是行动起来,帮着谢三从烧毁所有资料。
电话的另一头,谢三从的妻子安娜挂断了电话,虽然脸色吓到煞白,但经历过很多事之后,她也能够在紧要关头保持着一丝冷静。
“雪莉,劳伦斯,穿好衣服,我们需要远行~!爸爸妈妈你们也一样,不要带沉重的东西,我们只需要缩短时间!”
安娜手脚麻利的拔断了电话线,第一时间跑到卧室,从床下拽出了谢三从早就准备好的箱子。
这箱子里始终装着一些金条、现金、通行证、手枪、药物,和一些简单地衣物。
这是谢三从一直准备着应付今天这种情况的,没想到还真让他给遇到了。
安娜的父母也是从集中营熬出来的,知道自家女婿做的是什么工作,当下没有多问一句,而是主动帮助两个孩子穿衣服,收拾必要的行李。
一家人在这个过程里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抱怨惊慌,而是表情严肃,动作麻利,仅用了不到十分钟便站在门口等待出发。
安娜在出门前又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这才和家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推门快步走了出去。
“安德烈,送我们去码头!”
安娜对着不远处的司机喊了一声,随即拖着行李放进后备箱,让父母孩子先坐进去,自己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谢三从家的司机也是商会出来的兄弟,为人很是机灵,平日里表面上是司机,但关键时刻也兼职谢家的保镖。
安娜的表现也让他察觉出一丝不对来,安德烈没有多问,发动汽车就朝着码头的方向驶去。
可他们的汽车才刚驶出不远,就被迎面从侧方开出的卡车挡住去路。
安德烈心中一紧,立刻挂倒档想要倒车。
但下一刻他却发现,身后竟然也有一辆卡车横在路中间。
不但如此,十数名身穿风衣戴礼帽的男子出现在道路两侧,从他们凸起的口袋不难发现,这些人都带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