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众人不信,祁父一本正经,“有钱难买老来瘦,都说人年纪大了容易生病,我儿子还没娶妻,我还没有孙子,当然要保养身子了。那乡下的庄户人家,七老八十了还能干活,我这干活和他们是一样的道理。”
袁二夫人满脸不可置信,要知道,最开始和祁家结亲的是她女儿。
就算女儿出身袁家,可只是庶子所出,嫁人都得从别家的庶子中选,要么就低嫁。怎么样不可能嫁到这福来街……她想起什么,“那你还说吃糠咽菜?”
“换肠胃呀。”祁父继续乐呵呵的,余光看到边上的楚云梨面色不变,心下更加满意,“不过我知道小姑娘家肠胃娇弱,吃不了那些,咱们家都是男人吃忆苦饭,你们放心,我说话算话,求得你们家的女儿后,一定会善待,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袁二夫人:“……”
所以,她真的让女儿错过了一门好亲事?
昨晚上女儿很感慨祁枫长相好,要是家世更好一点就……
老太太面色僵硬,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她的想法和二儿媳差不多,要是知道祁家家世不错,袁家自己也有两女儿啊,这亲事怎么也轮不到柳月荷身上。
祁父也不管屋中众人怎么想,挥挥手道,“月荷,我就回了,等安顿下来之后,会尽快上门下聘的。”
他边上的祁枫低着头,面色一言难尽。好几次偷瞄楚云梨神情。
见人要走了,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吩咐道,“月荷,你送送他们。”
欣赏了众人变脸,祁父心情不错,呵呵笑着走在前头。
祁枫压低声音,“之前我爹和袁伯父定下亲事时都喝醉了,两人都迷迷糊糊的。爹又非要履行当年的诺言……来之前又非说要试试人心,不想和太势利的人家结亲,本来都准备拒绝了,后来我遇上了你……然后才留了这许久。”
难怪上辈子祁家父子当日就离开了。应该是袁家两个姑娘都乐意,又有下人几番怠慢,这样势利,婚事当然不会成。
楚云梨看了看前头魁梧宽阔的后背,众人认为祁父是庄户也不是没道理的,他浑身上下哪里都和贵气沾不上边,问,“你娘是不是很美?”
祁枫:“??”
顺着她视线看去,祁枫哭笑不得,“是,只是她已经不在了。”又道,“你别生我的气,不管我们家如何,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变。”
想起祁父这些日子住在袁家,应该受了不少白眼,她也忍不住想笑,“你爹挺有趣的。”
祁枫:“……”
“我比他更有趣。”
楚云梨哈哈大笑,一路把人送去了大门口,看着父子两人上了一架墨色锦缎的马车,才转身回院子。
而马车中,祁枫一脸笑意,祁父冷哼一声,“看你那一脸春意,赶紧给我收收。”
祁枫放下帘子,不满道,“你继续装呀,要是我媳妇没了,你看我打不打你。”
“你个不孝子,我这是为了谁?”祁父斥道,“要是当日我们要来就表明身份,你早和你什么依依定亲了,哭哭啼啼的,一点都不爽利,我一个公爹,不喜欢不看就是,我看你这一辈子怎么过。现在定了月荷,多好!我一看她就像是我祁家的人。”
“再说,我装穷可是问了你的意思的,你那身衣衫可不是我逼你换的!怎么到了这会儿都成了我的错了?”
祁枫无言以对。
其实来袁家之前,他从未想过要成亲,从小到大偶尔做梦会梦见一双通透的眼睛,他觉得那才是他要找的人。
可那只是梦,说出来谁也不会信。其实他自己也不信,但对着别的姑娘就是没有想娶的冲动。袁家这是娃娃亲,祁父说要试探,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拒绝了才好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承认,“我想娶月荷,你非不让我和她坦白,万一她生了我的气怎么办?”
祁父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她雕的簪子用的是香木,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那玩意儿不便宜,你这也算间接告知她身份了。跟我这还装!”
祁枫:“……”
父子俩的吵闹楚云梨不知道,回到院子不久,容飘就来了,急忙忙进门就问,“祁家真在福连街有宅?子?”
楚云梨摇头,“伯父是这么说的。”
容飘根本静不下来,捏着手在屋中转圈圈,口中嘀嘀咕咕,“我就知道,你眼神不会差。我容飘的女儿怎么可能只嫁一个庄户?就凭你这长相,嫁到庄户人家也太委屈了。”
楚云梨不赞同,“娘,长得好就一定要嫁得好么?”
“这你就不懂了。”容飘信誓旦旦,“庄户人家娶到美貌的儿媳并不是什么好事。这娶进门,还得护得住。”
正说着呢,外头荣和苑的人来了,“姑娘,老太太请你过去有事相商,还有夫人也一起,省得奴婢跑一趟了。”
虽然没有人亲眼见到祁家的宅子,但这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的话应该不会有假,容飘一路上越想越高兴,到了老太太跟前问安都带上了几分笑意。
老太太板着脸,“先前你知不知道祁家的家境?”
容飘:“……”
“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她还好意思扒着袁理宗哭么?
顾氏不信,“要是不知道,你能认了这亲事?”
这话就不好听了,容飘一本正经,“婚事是母亲定下的,袁家与月荷是有养恩的,母亲好心好意为月荷操持,我岂是那不识好歹的?忘恩负义逼迫长辈的事我可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