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三来了没有？”</p>
皇帝突然开口，让现场很快安静下来，他们不知道朱景洪也来了。</p>
程英答道：“回禀陛下，已经到了……在殿外等候！”</p>
“让他进来！”朱咸铭沉声道。</p>
“是！”</p>
朱景洪的传奇经历，让他在军事上很有发言权，众人都知他的态度倾向，已能左右皇帝的判断。</p>
很快，朱景洪来到了大殿上，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太子，后者此时也目光复杂看着他。</p>
“叩见父皇！”朱景洪规矩行礼，但也没有太规矩。</p>
“事情你都知道了？”</p>
“在外面听了一阵，大概都知道了！”</p>
“他们有说直接征讨，有说谈判令西夷交出凶手，若其不交再定战和……你怎么看？”</p>
其实从始至终，朱景洪的态度都很明确，要在实力允许范围之内，最大程度保护大明的利益。</p>
“儿子以为……此二者可共同开启！”</p>
“谈判可以拖延时间，可以麻痹敌军，我军方可周密准备，谈不拢开打也能多些胜算！”</p>
“但我们必须做好备战，兵力调配和军械补充都要尽善尽美……”</p>
要尽可能的备战，要尽可能的战略欺骗，要尽可能的拉高胜算……</p>
在军事领域朱景洪从不藏拙，此刻有理有据讲述起来，让事情处置有了更可行的办法。</p>
当然，这些并非他独自思考的结果，而是采纳众人集议之长，然后添加了自己的思路。</p>
待朱景洪讲述完毕，朱咸铭看向众人，问道：“诸位爱卿……襄王之言，你们有何意见？”</p>
在场都是聪明人，朱景洪所讲述的东西，他们其实也可以想得到，只是不愿意那么干罢了。</p>
一切为了打赢，一切为了备战，这是妥妥的激进思维，不符合士大夫们的习惯，所以他们不会这么选。</p>
至于在场老将们，他们倒是觉得要打，且要打赢……</p>
比起朱景洪的干劲，老将们气势上便差了许多，他们这些所谓的“激进派”，此刻也觉得朱景洪太激进了。</p>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该当慎重！”</p>
次辅陈锦昀站了出来，此时他正义凛然道：“如今朝廷在西北用兵，且西南反叛不断，一个月前河南又遭了水灾，如今朝廷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p>
“骤然开战，又将是一大笔开销，非是臣不顾国体……实在是朝廷积蓄不足，再起争端怕是难以应付！”</p>
陈锦昀说的是实在话，朝廷岁入虽有四千多万，但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p>
一年四千多万，平均到宇哥也就三百多万，近两年几乎每月都会用光，朝廷府库积蓄已不到一千万。</p>
看起来很多，但若往海上砸钱又会消耗不少，往后想攒起来可就难了。</p>
如果储备资金不足，情况就会变得危险，有灾有变都将难以应对，引发更大危机也不是没可能。</p>
事实上，近两年大明四处开战，还能保留一千多万的银子，这已是比较厉害的财政水平。</p>
这里面，少不了首辅赵玉山的改革之功，以及近两年海贸税收带来的巨大利润。</p>
陈锦昀讲了非常多，说完后赵玉山反驳了他几句，主要意思就是让他别用府库存银的小账，来算朝廷安危这笔大账。</p>
总的来说，赵玉山支持朱景洪的意见。</p>
海上的事始终要解决，毕竟关系到上千万甚至更多的税银，相比之下西北占据都可以缓缓。</p>
朱咸铭心中已有决断，而后看向太子问道：“太子……你怎么看？”</p>
太子猜到了皇帝的想法，于是神色平和答道：“儿臣以为，十三弟所言有理，敌寇狼子野心，朝廷务必予以迎头痛击，方可震慑宵小！”</p>
“嗯……”</p>
而后皇帝又问向了将军们，这些人自然全都表达了支持，因为事情走向已非常明显。</p>
环顾众人，朱咸铭问道：“既要作战，谁人可当统兵之将？”</p>
水师提督如今是正三品，由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充任，要协调金陵浙江乃至辽东三地水师，起码也得都督同知一级去统兵。</p>
但按照惯例，都督同知负责全国性事务，统领各自辖区内都司各项庶务，一般不参与带兵征讨。</p>
所以这种大型会战，只能从更高一级的都督中选人，眼下西北统兵的柳芳和石光珠，便是都督一级的高级将领。</p>
五军都督府各有左右两名都督，但这十个位置并不满员，如今仅有七位在职。</p>
除开柳芳和史光柱，剩下的五位要么另有差遣，要么年事已高，要么对海战一窍不通……想要选人其实很难。</p>
所以，当问道何人可以统兵时，众人心头瞬间冒出了答案。</p>
都不用对比，最合适的人选就出来了。</p>
太子如今也有几分果决，只见他第一個站出来，推荐道：“父皇……儿子以为，十三弟精通海战，选他统兵最为合适！”</p>
对此，朱咸铭不置可否，他其实比较犹豫。</p>
他虽然认可朱景洪的能力，也想过要把他培养成接班人，但同时也有防范朱景洪的心思。</p>
朱景洪数次领兵连战连捷，在军中已竖起极高威望，让他领兵朱咸铭不得不深思熟虑。</p>
“四哥，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海战我可是一窍不通，派我去岂不误了大事！”</p>
朱景洪这般发言，在朱咸铭的预料之外。</p>
但这是他的真心话，打陆战他可靠优势平推，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去打海战，他是真的一点儿把握都没有。</p>
无论是维护个人名誉，还是朝廷大局来说，他都不敢随意领下这差事。</p>
然而，他的真心推辞，在旁人看来只是客套而已，引来了太子对他更多的夸赞。</p>
至于其他人，在这件事上都没发言，毕竟他们都很清楚，前段时间的风波怎么回事，皇家的事他们不想掺和。</p>
见这兄弟二人一个夸一个自贬，朱咸铭也感到心烦意乱，所以干脆宣布了朝会结束。</p>
然后他便结束了议事，随后下令让五军府都督同知一级，全部到乾清宫来议事。</p>
返回王府路上，朱景洪心情比较复杂。</p>
皇帝召见那些都督同知们，显然没把他当做第一人选，虽然合他心意但也让其失落。</p>
可人生就是这样，那有十全十美的事，能多占些好处便足够了。</p>
当他回到王府，才知贾家两个女孩儿回府去了。</p>
“怎么说？”</p>
才进银安殿，宝钗便迎了过来，问出了她最关心的事。</p>
“不知道！”</p>
“没让你去领兵？”</p>
“老头子在都督同知里面选人，只怕这次我不会去！”</p>
亲自端了茶杯过来，宝钗皱眉道：“我记得你说过，这次你不太想掺和，看你这般失意……莫非还是想去？”</p>
朱景洪笑了笑，随后说道：“说不清楚！”</p>
“那就听天由命吧！”宝钗安慰道。</p>
“嗯！”</p>
回家已是中午，朱景洪用了午饭后，本打算去园子里转转散心，可闲不住的他还是去了校场。</p>
骑马射箭，才能发泄心情。</p>
只可惜他没折腾半个时辰，余海就急匆匆跑了过来，告诉他皇帝再次召见。</p>
“又来了？”朱景洪越下马，神色间很是怪异。</p>
这个时候又让自己过去，他猜测皇帝还是选了他。</p>
原本他很失落，想到自己要去打海战，他又感到焦虑起来，因为他真的没把握打赢。</p>
来到承运门内，果然还是程英。</p>
见朱景洪到来，程英第一句便是：“殿下，国家危机，陛下要重用您了！”</p>
“不是在选将么？跟我有何干系？”朱景洪说了句废话。</p>
程英躬身答道：“殿下您战无不胜，陛下岂会放之不用！”</p>
“今海面不靖，唯殿下之才能，方可安定东南，惩戒西夷！”</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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