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唐妩三叔大学毕业除了电话几乎也就没再踏足过唐妩家里,每年有一个电话,大致知道些情况就差不多了。唐妩一家其实和唐父那一脉的亲戚联系并不如穆家这边,而这么多年,唐国忠就知道穆旋是干部子女,但和家人关系很淡泊,几乎没办法靠那边的关系,除此之外对唐妩家的情况倒是也一无所知。以为唐宗元,以及嫂子穆旋还在机关里苦熬,比起他在广州上海风光的地位和今时今日的身份,应该要低很多。
去年知道唐妩就读南大,这才陆续知道他这个哥哥唐宗元家的情况,嫂子穆旋已经是蓉城司法系统厅级干部。唐宗元目前也在三地做地产生意,家庭可以算富足。当下立即才转变了态度,给唐妩包了红包。
倒也不是重拾这份亲缘是为了日后有什么事要找唐妩家帮忙,纯粹的是从以前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看不上。再到现在观感大变。
当时苏灿数着红包里的五大千人民币调笑唐妩,被她瞪了回去,然后说,“我并不喜欢这个三叔。”
而没想到脸谱中文商业运营部门的副总监居然是自己这个三叔的同学,赵彦斌其实在业界名头不错,在ibm公司任职12年,最后以大中华区分管企划运维的副总经理功成身退,商业运营上面很有一套,在业界积累的人气底蕴也很为丰厚,这样一个人被脸谱中文招入,固然也是因为公司内部澎湃的潜能。
之前唐妩来公司的时间不多,等到南大暑假放了,又没有急着回家,赵彦斌才主动找机会提出这层关系。在他看来唐家这位小姐极为冷傲孤高,他们见过一面一起吃过饭,但如果自己不主动套近乎,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赵彦斌的经历自然不浅,他的那些经验和运作方式对唐妩来说都很宝贵且有用,当然不会拒绝,唐妩带着谢意的和他聊了许多。
最后赵彦斌才试探着问道,“公司的苏董,我看对你不错啊...是男朋友吧?”
唐妩怔了怔,原本她并不希望在公司里把这份关系公开,她并不希望别人觉得因为她和苏灿的特殊关系而有什么优待,她更希望凭借能力获得认可。苏灿是为什么让这么多人富含激情的进入公司工作,唐妩以前的具体职业规划是希望大学毕业后应聘一家涉及相关领域的公司,但现在显然她的人生已经因为苏灿而改变,现在唐妩希望在脸谱中文体会一下这种创造历史的感觉。有种似乎比着他的脚印在走路的样子。
但这个时候她最终还是看向眼睛里期待着答案的赵彦斌,微涩的点了点头。
终于明白原本人生轨迹应该令人羡艳的唐家大小姐为什么会在暑期给脸谱中文打工,赵彦斌这才“哦”“哦”连连点头,看似豁然开朗的表情掩饰不了眼睛深处悟到了什么的醍醐之感。又道,“格雷洛克,阿克赛尔等公司刚刚和脸谱达成协议注入了六千三百万美元的资金,获得了约百分之十的股权,脸谱中文这边预计能够获得美国脸谱两千万美元的投资,这在刚在内陆突破了一百万注册人数的脸谱中文来说,等于是已经成为了价值过亿人民币的企业,这种发展,已经不能用高速来形容了...苏灿苏董,眼光不错啊...”语带双关。
唐妩迎向赵彦斌这句回味悠长的话露出绚丽一笑,心想这次应该能通过赵彦斌的口,来堵住成天想介绍周边未婚青年才俊给自己认识并借此打开门路的三叔唐国忠吧。
扎克在二十多号有一场在剑桥大学演讲的活动,二十二号结束在上海的行程,去了浦东机场。
剑桥镇没有直达的航班,所以要从浦东飞抵伦敦,然后再转车或者转机前往。苏灿,唐妩,乔树鑫,李鹏宇等人都到机场相送,扎克提着行李箱,他旁边的哈佛室友,美国脸谱副总裁莫斯科维茨正在整理手上的机票和行程资料,还有随行的一众人纷纷和脸谱高层道别。
检票口到了时间,扎克转身欲走,又停住,回过头走回来在苏灿面前站定,苏灿要比他高大半个头,他微卷的头发和有雀斑的脸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打量苏灿,然后又回过头看向一旁的唐妩。眼睛里这是掠过复杂的神色,道,“我曾经有很多次想过,如果要我将现在的位置和身份与苏换一下,我愿不愿意?后来我发现,答案一定是肯定的。我能写出让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一起的代码。却无法再从这些人里面,寻找到和你差不多的一个人。”
唐妩转头对苏灿微笑,道,“谁说工科出身的人很死板的?扎克明显比某人浪漫啊。”
苏灿摸了摸鼻子,道,“纠正一下,他是心理系专业,辅修古典语言文学和神学研究。”
扎克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拍拍苏灿的肩膀,道,“你想说动态新闻私密广播的项目搭建你并不喜欢,你也很关注总部那边的躁动。因为脸谱也有你的一部分,这并没有错。我想说的是我能处理好这一切,也许你现在看起来有点糟糕,但迟早有一天我必须独立去做这些,因为有一天脸谱会成长为一个大企业,大到超过你的想象,我必须成为那种能主宰这个庞然大物的那种人,我并不满足已经取得的成果,我专注的是那些还没有完成的事。大部分人会为自己的事业设定里程碑,达到某个里程碑后,可以稍事休息庆贺,从而获得满足感和征服感。但是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苏灿很想说侵犯隐私的动态新闻广播会引来大麻烦,这是错误的,也想要帮着插手辞退在美国弄权的副总裁道格,调整一下内部的人事碰撞。但苏灿还是不得不承认扎克所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他和他都必须要成为驾驭未来辽阔商业帝国的那种人,而这一切都不能因为苏灿揠苗助长。
他不能直接的告诉扎克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要怎么样去做。
正是因为他不可能永远都在他身边告诉他这一些。
于是扎克这个已经是目前市值六亿美元企业的总裁,挟着全上海令人颤栗的冷风,以及那些冷风后面动荡的局势,转身走上了去往伦敦的班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