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里,文武百官携家眷都散了去。
殿外的风吹拂,摇曳的枝条在墙壁留下斑驳陆离的枝影。阳光浅浅含笑,却照不进殿里。
很冷,阳春三月似乎变成了寒冷冬季。
大殿之上,轩辕夜高高坐着俯视着殿中央站着的娇小身影。朗目冷傲,不起一丝波动。金色的龙袍摆长长地拽在地,三千墨发垂落在肩。金色的冠冕坠着流苏,随着他移动头部而晃动着。身后墙壁上飞龙盘旋,威武决然。他宛如那龙的化身,傲视群雄,睥睨天下……
冷弯弯立在殿中,目光不卑不亢地迎视着轩辕夜。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气势凛人,卓尔不凡。以十几岁的稚龄将天耀皇朝打理得如此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她很欣赏。但欣赏归欣赏,该了结的还是要了结。
“说吧,你到底意欲何为?”娇小的身影似一株顽强而傲然的梅,不畏雪霜,深冬怒放着自己的芳华。清冷的声音似摔落在地的珍珠声声清脆,飘荡在偌大而安静的宫殿里。
日下山头,晚霞染红了天空。璀璨似锦,将宫殿包覆,似为它披上了华丽的彩纱。
风渐止,花木变得安静。
宫殿里的气氛却依然诡异,沉寂之中似又剑拔弩张。
轩辕夜望着冷弯弯嘴角勾了勾笑了,那笑灿如春花,却又无形之中带着强大的气压扑天盖地席卷而来。把玩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神情似漫不经心般。淡淡又极缓地说道:
“如此无理,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微挑的眼眸似一泓见不到底的幽潭,注视着她的反应。
“你会吗?”仰着脖子果真是件累人的事情,冷弯弯也不客气,直接往旁边的案桌上一坐。两条短短的腿摇晃着,墨瞳却凌厉地回望。
“不要浪费姑奶奶的时间。”
无意义的废话就少来,她可不是来陪他大眼瞪小眼的。更不是要来满足他这个皇帝自大的权势尊严,如果他认为自己留下便是妥协,那么很遗憾令他失望。在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妥协二字。从来没有!
“你――”
轩辕夜又被挑起了怒意,没错,他是打着要看这女娃臣服的主意。他,天耀皇朝至高无上的天子,一跺脚便能令大地震荡。从来没有人敢挑衅他的权威,可是这个小女娃一二再地无视他天子的尊贵身份,实在是太可气了。不给她教训,她永远也学不会低头。
深邃的墨眸一敛,熊熊燃烧的怒火被硬生生地压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椅栏,身子向前微倾。薄唇微勾,邪肆万分。
“你就不怕我治冷府上下所有人的罪?”
“你是昏君吗?”冷弯弯望了他一眼,突然崩出这么句话。
“什么意思?”轩辕夜眉梢挑了挑,她又是做什么?虽然不解,但却瞧不见她面上有丝毫的畏惧。握栏的手紧了紧,这女娃果真够胆量。
“若不是昏君,又怎么笨到去挑自己的屋梁。”冷弯弯挑了挑眉,笃定他不会那么做。冷裴远手握重兵,又是两朝之臣。整个天耀皇朝半数以上都是他的部下,盘根错节,他若想动冷裴远,不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结果可不是冷府遭殃,而是他江山失去半臂。
轩辕夜的脸黑了下来,虽然冷弯弯的话不动听。却也是实事,一个冷裴远却是牵扯半数的天耀皇朝官员,只怕他若真下令,只会拆自己的台。且世人皆知镇北将军功绩卓越,除去他还会惹来民怨,到时候朝廷倒失了民心。不但如此原对天耀虎视眈眈的他国也会趁机而起,群攻他天耀。不过正因为冷裴远与宰相的权倾一朝,却也是不得不防。倘若他们有谋反之心,天耀便危矣。
朗目幽幽地望着一脸闲适的冷弯弯,算她厉害。不过他毕竟是皇上,转眼间又恢复了一贯的傲然,似冷弯弯所述的一切对自己皆不是问题。但她的话却提醒了他,如果冷裴远不能除却,那么便要将他牢牢抓住只能为自己所用。眸底闪过一道精光,冷月儿的事情正好可以做文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背倚回龙椅背,几分慵懒,几分傲然霸气。“难道冷将军敢公然抗命吗?且如果朕没记错,冷府大千金可是两国联姻的绊脚石。国与家,冷将军会选择何方呢?”
最厌恶古代权势的蛮横,一道圣旨便要夺人幸福,甚至性命吗?狗屁。
冷弯弯眸光弯弯,回想起冷月儿泪光闪烁的悲伤模样。小脑袋一摇,她才不要再见她那模碍眼的苦脸模样。重新跳下案几,她一步步朝着殿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