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克武一行到广州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几人都是同进同出,这让庄继华很难找到机会与他们之中地单独谈谈。直到昨天庄继华才得到报告,喻培棣今天要到黄花岗拜祭七十二烈士,熊克武和张冲则要去军司令部拜会许崇智,也就是说今天是喻培棣落单之时,这个机会庄继华一定要抓住。因此今天庄继华很凑巧的遇上喻培棣,顺便就陪他来黄花岗。
听说是喻培棣的哥哥,庄继华连忙也补上三鞠躬。
喻培棣轻声说:“谢谢。”
“不谢,这是我对先辈地敬意,并非因为他是您的哥哥。”庄继华说。
出了纪功坊,俩人就在墓地散布,七十二烈士墓的维护显然很好,青松翠柏下,灼热的阳光也不那么灼人。
庄继华还是第一次来七十二烈士墓,黄花岗起义他在前世就知道,只不过与其他民国的事件一样,只知道个名词,更详细的就不明所以了。
“真没想到,令兄还参加了黄花岗起义。”庄继华叹息道,他对自己的情报工作太失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才知道,要早知道,完全可以打打感情牌,虽然不可能将喻培棣就这样拉过来,但感情分是肯定可以拿几分的。
“不但我哥哥,还有我,锦公(熊克武,作者注)、怒刚兄(即但辛)。我们都参加了。”喻培淡淡的看了眼庄继华说。
“锦公今天为何没来?”庄继华明知故问。但他的心却在下沉,喻培与熊克武居然还有这层关系,那他还能拉过来吗?庄继华首次感到自己的计划有可能失败。
“锦公太忙,川军数万弟兄都压在他身上,他不轻松呀。”喻培棣叹息道。
庄继华一时沉默了,喻培棣这时却打开了话匣子,会议起当年黄花岗起义的情形。
“当年河口起义失败后,我就要随黄兴将军去日本,没想到我在新加坡病倒了,当时穷呀,连治病的钱都没有,又不敢写信回家,只好写给树人兄(即中共元老吴玉章),想让他找我家里要点钱,没想到树人兄担心我家里人着急,就在四川同盟会的同仁那里募集了三百元给我寄来,我就靠这三百元救了条命。”
喻培棣淡淡的诉说着往事。
“我十六随跟着哥哥去日本,我哥哥比我老实,他一心想走工业救国的路,我呢喜欢凑热闹,很快就由黄兴将军介绍参加了同盟会,后来我哥哥也由树人兄介绍参加同盟会,他是读工业的,技术很好,会里同仁称他为炸弹大王,汪精卫去北京刺杀摄政王载沣用的炸弹就是我哥哥制造的。广州起义的时候他带着一筐炸弹,我就在他身边,负责给他递炸弹,我们两兄弟都参加起义,他总让我跟着他,总挡在我前面。”
……。
……。
庄继华听着喻培棣亲口诉说当时的情形,心中有股怪异的感觉,前世他从不关心这些,历史如过眼云烟,活在历史中不如活在现实中,做一个快乐的猪,远比做一个痛苦的哲学家强。没想到世事不公,现在他必须要参与历史了,后世的人会怎么评价他呢?
“没有黄花岗起义就没有武昌起义,就没有民国,先辈的努力没有白费。”庄继华抬眼看着记功坊上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自由引导人民,说得真好。可回过头来看,我们为之拼杀,为之流血的共和、民国,现在还不是军阀肆虐,人民流离失所,帝国主义依然在中国横行。午夜回首,当年我们流的血值得吗?”喻培棣眼神中透露出寂寞。
庄继华立刻感到喻培棣的思想在发生变化,可他马上又想到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一时的苦闷还是真的有新想法。
“喻师长,您错了,您哥哥和这里躺着的烈士,以及躺在其他地方的烈士,他们的血都没白流。不错你们千辛万苦、流血牺牲拼杀出来的民国现在还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这决不是辛亥革命本身的错,而是革命以后的错。严格的说这个错误,也包括您。”
喻培棣有些诧异的看着庄继华,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