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带着浓浓水味的风轻柔的吹过冰冷的战场,吹散了硝烟和血腥,却留下战场中间的那些冰冷的死者,战斗一天的士兵们疲倦卷缩在战壕中,警惕中等待下一次厮杀。
短暂的休战却没有让双方指挥官得到休息,都在根据战场上的局势作出新的调整,无论是已经到了宜春的蒋介石还是九江的孙传芳,亦或郑俊彦和庄继华。
距离宜春县城二十多里的永和镇是个大镇,有三千多户人家,此地盛产桑麻,宜春有名的夏布就是以此作为原料,一到夏季几乎家家都在穿纱织布。蒋介石的临时行辕就设在永和镇的袁氏祠堂。
陈倬从樟树赶到宜春,他从牛行车站出来后,就直去了樟树朱培德的司令部,苦求朱培德尽快出兵,可朱培德那里听他的,答应是好好的答应,却总不见行动,陈倬等了两天,绝望之下想起庄继华所说,又赶往萍乡见蒋介石,走到宜春,遇见二师部队,才知道蒋介石已经到了宜春。
蒋介石面沉似水,眼光恶狠狠的盯着陈倬,白崇禧、张治中则担心的看着陈倬,不知道蒋介石会怎样处置他,而加仑却似乎另有所思,只是盯着地图看。
“你不在部队里,跑这里来做什么?”蒋介石的声音极其寒冷。
“报告校长,我是来向校长求援的。”陈倬已经知道程潜兵败南昌,庄继华正死守牛行车站,等待救援。
“求援?”蒋介石冷冷的哼了声:“求援用得着你这个参谋长亲自来吗?你是丢下部队逃跑了吧!居然还有脸来见我!好,很好,庄文革还在牛行车站,你这当老师的却到了这里,无耻!无耻之极!”
蒋介石拍桌大骂。陈倬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卑职该死,请校长听卑职把话讲完。再行军法!卑职愿意领死。”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临阵脱逃。按革命军人连坐法,你该死!王茂如该死!缪斌该死!我们黄埔出了你们这些败类,真是给我丢脸,给先总理丢脸!”蒋介石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自从接到庄继华的报告后,蒋介石就一直处于紧张和悔恨中,他恼恨自己不该容忍王柏龄和缪斌;不该让一师与程潜一起行动;没有及时制止程潜南下;恨朱培德始终不采取积极行动。
“总司令,还是听他把话说完吧,他能来这里见你,也是很不容易地。”白崇禧虽然在劝。可心地里却对蒋介石的话不以为然,北伐以来黄埔系地表现很差,除了在赣南面对弱旅并在十四军赖世璜地内应下,顺利拿下赣州,其他没什么出色的战绩,再加上刘峙在武昌城下的作为,他对黄埔系军队的观感很差,对蒋介石的指挥能力更是不敢恭维。
“好,你说吧,我们听。”蒋介石脸色漆黑。标记1黄埔系内都知道,蒋介石骂得越凶,可能出发强度就越低,只是这次的事太大,谁也不敢肯定蒋介石是真的要杀陈倬还是骂骂就算了。
陈倬于是从程潜到赣江边说起,一直到庄继华判断朱培德不会出兵,让自己立刻来找校长:“卑职赶到樟树朱军长那里后,才得知南昌战事进展几乎完全如我们所预料那样。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程潜居然不战而逃。卑职离开牛行之后就去了樟树朱军长司令部,请朱军长尽快出兵,可是朱军长…..。”
“我知道了,朱军长有他的难处。”蒋介石打断陈倬的话,现在他还需要朱培德为一师解围。不过陈倬地话还是让他难以置信:“你说文革事前就判断南昌必败?”
“是。”陈倬答道。
“那他为什么不向程潜建言?为什么不把一团带出牛行车站。”白崇禧也同样不解。既然知道必败,为何不跑。
“军令如山。正确的命令要执行,错误的命令也要执行,文革这样要求下属,也这样要求自己,所以没有程潜或者王师长的命令,他不会离开牛行车站。而且守住牛行车站,也等于为南昌守军留下一条退路,如果程潜能在得胜门架桥,出了南昌后,全军西进,也不至于败得这样惨。至于报告程潜….,那有用吗?”陈倬悲哀的说,白崇禧沉默了,程潜既然南下,那么就绝不会接受庄继华撤出南昌的建议。可是他还是不理解,庄继华为何不走,为何要在牛行陪葬。
蒋介石心里暗骂庄继华愚笨,神态却和缓了许多:“你为何不用电报报告?文革那里不是有电报吗?”
“一团没有电台,电台师部的,薛岳带到牛行车站的。”张治中提醒说:“而且,文革让陈参谋长面呈校长恐怕另有深意。”
“是,临走前,文革对我说,能让朱培德出兵的人只有校长。”陈倬把庄继华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出来,蒋介石沉默的看着门外,他明白庄继华的意思,只要把江西省主席的位置给朱培德,朱培德就会立刻出力。
“那就立刻督促朱培德迅速进兵,卑职愿意到朱军长处说服朱军长。”显然张治中还不清楚其中的诀窍,白崇禧却听明白了,这次他保持了沉默,由于身份的关系,他现在不好多说。
蒋介石摇摇头,坐回桌前,提笔给朱培德写了封信:“益之吾兄,自赣省战起,孙逆凶顽,赖兄率众血战,始得好转,中正知兄部疲惫,然战事艰难,孙逆反扑尤甚,望兄奋勇,再克名城,赣省之将来,还要仰仗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