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大明湖本应游客如云,可最近大明湖四周却完全戒严,以往耀武扬威的日军士兵神情紧张的阻拦试图进入这个区域的任何人,湖边的平地上,数门重炮黝黑的炮口指向远方;城内到处堆着街垒,街垒后面是神情紧张的日本士兵。
济南大街上,日本巡逻队的数量和频率都显著增加,他们略有些惊慌和恐惧的目光警惕的四下打量,城门口的警戒明显加强,位于外城的物资仓库正陆续搬往内城,城门口拥挤不堪,进城的车辆和出城的中国人将这里堵塞,宪兵强硬的将中国人推开,让入城的汽车先行。无法离开的中国人则尽可能留在家中,兴奋而小声的传递着各种小道的消息。
火车站成了全城最繁忙的地方,从各地来的火车停靠站台,从车上蜂拥而下士兵立刻将车站内填得慢慢的,军官们四下叫喊,将士兵收拢在一起,而后又迅速带他们走出站台,向城外,向西边开去。
济南日军警备司令部连续征集劳工,日本宪兵和伪警察挨家挨户敲门,门一打开,里面的精壮男子立刻被拖出来,然后被送到城外构筑工事,济南四周的千佛山、茂岭山、砚池山、鹊山,都在大兴土木,日本士兵端着枪四下巡视,发现有人偷懒,轻则拳打脚踢,重责当场枪毙。
不过在这一遍纷乱中,位于外城的日军第二军司令部却没有动,司令部四周同样戒备森严,以往仅仅门前二十米为禁区,现在已经扩展到一条街区。
司令部内的大院内停着七八辆轿车和摩托车,四下里到处是巡逻的哨兵,大楼非常安静,即便是遇上相熟的军官也仅仅停留在点下头,只有不时传来的电报机的滴答声和急促的电话铃声,还有就是楼上咆哮的司令官。
“告诉小林信男,徐州是坚守坚守懂吗坚守不许撤退”
松井石根有些干枯的脸上青筋直冒,暴怒下,将桌子拍得震天响,寺垣忠雄脸色发白,竭力劝解,六十师团师团长小林信男数次来电,报告支那军队攻势凶猛,请求后撤,但华北派遣军司令部和南京派遣军司令部均来电,严令必须坚守徐州。
寺垣忠雄理解小林师团长的难处,六十师团说来有两个旅团,实际上只有六个大队,炮兵也不是联队编制,而是大队编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宿县、淮北等地都是它的防区,徐州城内的兵力也就只有三个大队,加上直属部队不过六千多。而且,让松井石根和寺垣忠雄等12军将领们愤怒的是,六十师团是最近半个月才划到十二军作战序列的。
日本中国派遣军实际由两部分组成,华北派遣军和华中派遣军,这两部分的分界实际是从淮河开始的,但不包括徐州,徐州属于华中派遣军,在中国军队处于守势时,这样的部署问题不大,最多也就是当地的游击队从山东跑到江苏,或从江苏跑到山东。
可当中国军队开始反攻后,这个部署的弱点暴露无疑。南京方面无法支援徐州,华北方面,徐州不是他们的防区,徐州的防御计划他们根本不知道,上下不通,犯了最脏大忌。西尾寿造察觉此点,将徐州划入十二军作战地域,,可这毕竟太晚,松井石根只来得及给小林送去通讯密码,中国军队的反击就快打到徐州城下。
当中国军队的攻击目的暴露后,冈村宁次和西尾寿造的电报便雪片般飞到松井石根这里,松井石根在最初还不在意,认为这只是中国军队的诱敌之计,目的在于将黄河北岸的皇军调动到山东。
可当查明中国军队在战场上出现的番号后,松井石根和司令部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仅仅计算番号,便可以得知,中国军队在山东战场投入的兵力便高达六十万人,这已经是十二军全部兵力的七八倍。
冈村宁次的命令很清楚,放弃徐州,在泰山一线建立防线,迟滞并消耗中国军队,可松井石根接受不了。
这是卢沟桥事变后,松井石根第二次进入中国,上一次,他是作为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率部从上海一路打到南京,可在进攻南京之时,南线部队遭受惨败,战后被调回国,一年后便转入预备役。
南京之战开启了日军失败的之门,南京之前,中国士兵对日军有种畏惧感,南京之战后,中国士兵虽然还是弱,可已经不再那么恐惧日军了,少部分部队敢于主动挑战日军。而南京之战更成了松井石根的奇耻大辱,在转入预备役后,他多方活动,宁肯降职屈就第十二军司令也要到中国来挽回自己的声誉。
现在机会来了,指挥向山东进攻的正是那个让他在南京蒙受羞辱的支那将军,他,松井石根,大和民族的武士,一定,也必定能击败资格可耻、凶恶、低能、卑劣的支那人
冈村宁次要求他在坚守徐州济宁一段时间后,后撤到泰山,组织泰山防线,可松井石根有自己的计划,泰山固然可以依托地利,但支那军要进攻,却并非一定走泰山,完全可以走临沂、莒县;也可以走临沂、蒙阴这条线,而且两条线的大部分地区已经是支那军和gc军的根据地,支那军可以毫不费力穿过这段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