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一听,立即有些气恼的挥了挥手,装着气鼓鼓的大声道:“好,我和你们赌,愿意赌的都把赌约写上。”
才说完,她便赌气似的坐下,一副委屈得不能再委屈的样子,好像这个赌约是大家逼她一样。
众人一听,全都乐了,只有上座的墨曜和沁惊羽,两人眼底竟然不约而同的浮起一缕笑意。
那墨筝见墨玉被气得差点摔桌子,脸上愈发高兴起来,高兴之余,她一抬眸,便发现沁阳王正温柔的看着她,且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是叫她加油的意思。
这个眼神和动作,那不就是挺她吗?
想到这里,墨筝心里溢起一抹激动,看来,沁阳王真的开始注意她了。想到这里,她得意的一挥手,刷刷几笔将赌约写上,并盖了自己的玉印。
盖上玉印,她立即感动的回男子一个温柔的眼神。
此时,其他人见墨筝得到沁阳王的赞赏,也全都纷纷效仿,跑上来将赌约写下。
不一会儿,宣纸就堆了一尺高。
璃月见状,双眸狠狠瞪了瞪众人,气愤走上去,将自己的大名签到每一张纸上。因为墨玉没有玉印,所以她不用盖印,只需要按手印就行。
这手印可是宝,有了这手印,看谁赖得掉。
风风火火弄了一阵,便有执事太监过来将赌约保管好,众人都退回自己的座位。
那些打赌的,有叫墨玉磕头的,有叫墨玉舔脚趾的,有叫墨玉打滚的,总之,个个都想尽办法整她,巴不得看她的笑话。
皇后本来也想参与,但看已经这么多赌约,用不着她墨玉的下场都会很惨,她又何必淌这趟浑水。
不过再看墨曜,他似乎很不以为意,根本没将这些赌约放在眼里,而且有些蔑视的看向墨玉。
对,蔑视,墨曜这个表情被她抓得牢牢的。
既然这样,那说明墨曜也跟众人一样,讨厌墨玉这个惹祸精和草包公主。她就知道,墨曜和墨玉多年未见,哪能一见面就这么有情义的?
两个人多年不见,感情早生疏了,而且墨玉现在是个花痴加草包,人人喊打,墨曜乃一介皇子,即将成为太子,一定不屑再与她结交。
璃月将所有人的得意都看在眼里,其中,她对沁惊羽的鄙夷和墨曜的蔑视尤为感谢,这两人的表演功夫都很好,故意装作讨厌她、喜欢墨筝的样子,这种演技可以夺影帝了。
实际上,两人在帮着自己套墨筝的嫁妆,她们三人真是狼狈为奸啊!
此时,座上的墨筝似乎有些沉不住气,想提早看墨玉出丑,便冷声道:“赌约已经写好,该红玉你作诗了,切记,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还规定了时间?
璃月就知道,这墨筝的嫁妆没这么容易得,要是这么轻易就给别人了,她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就算是皇后,要在一柱香时间内作十首美诗,也十分吃力。不止皇后,就是那些大文豪都很吃力。
很明显,这个任务天下很少有人能完成,如果草包墨玉能完成,那就是奇迹,或者她换了灵魂。
此时,大殿已经安静下来,而那柱香,已缭缭的升起。
璃月有些怯弱的看了看众人,慢慢站起身,慢慢的道:“一首诗都吃力,别说十首了。不过,既然公主千金们下了这么多赌注,我要是不努力点,岂不要变成狗熊了?”
才说完,墨曜与沁惊羽同时给她一记厌恶的眼神。
皇后和墨筝见此,脸上的笑意更浓,毕竟墨玉也是公主,皇后便将声音放缓,轻声道:“墨玉,不管结果如何,你也要努努力,不要让别人看扁!”
“是,母后。”璃月大声答完,然后慢慢踱到大殿中央。
微微抬眸,白衣翩翩的她,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微微的光芒,不知道是众人看花眼了,还是怎么回事。
总之,她们都觉得这个墨玉身上突然有一股不同于以往的气质。
璃月不理会众人疑惑的目光,将双眸直视花中那株腊梅,脑子里则微微思索起来。
如果光是背陆游、李白、李商隐等文坛大师的诗,一柱香她应该能背上百首,要知道她可是著名C小毕业的,那里培养的都是精英,唐诗宋词对她们来说,小学三年级就能背得滚瓜烂熟。
想到这里,璃月眼里浮现一抹沉稳淡然的笑,抬了抬手,略微思索一下,轻声道:“第一首:尘劳回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
璃月从开始念到念完,下首众人都蓦地瞪大眼睛,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皇后,皇后也是一脸的惊愕,再看墨筝,已经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瞪大眼睛盯着璃月。
皇后则是摇了摇头,希望自己没听错,可那句“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已经深深的印到她脑子里。
这是什么诗?这句诗,简直太不一般,可以说诗的水平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璃月心里则朝此诗的原作者黄蘖微微鞠了一躬,黄老先生,抱歉了。
“好一个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上座玉椅上的男子凤眸清浅,红唇淡然的轻启道。
“好诗!”下面不知道哪位公主,忍不住脱口而出夸了句好诗,把皇后和墨筝气得快吐血。
她们可是打了赌的,如果墨玉能做十首诗,赌约上的宝物都归她。
现在,人家轻轻松松就做出一诗,那接下来的九诗,还不是信手拈来?
皇后的脑子此时已经快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玉怎么会作出这么好的诗来。难不成,她找别人帮忙,或者面具下的人根本不是她?
墨筝气得稳稳捏紧拳头,她真不希望自己那价值连城的嫁妆全部归墨玉,要是真被墨玉抢了去,她就以死相逼,一定不让她得到。
璃月冷冷睨了众人一眼,这群人真是输不起的家伙,有种赌,没种输。
她才不理会,她现在要做的是,将她们的好宝贝全部赢过来,而且赢得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发不乱。
“第二首,我给它起个标题,《卜算子·咏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此诗一出,台下又是一片哗然,有的人已经呆愣在原地;有的则在细细品味诗的意境;有的在抠诗的句子,企图抠点漏洞;有的则赶紧用笔抄了下来,因为这诗实在是太好了,她要抄回家细细品味。
不等众人反应,璃月继续脱口而出:“第三首,《雪梅》。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朗朗诵完,璃月心里已经溢起一缕缕暗爽,看着这群女人像吞了鸡蛋的表情,她心里越爽快。
“第四首:疏技横玉瘦,小萼点珠光。一朵忽先发,百花皆后春。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玉笛休三弄,东君正主张。”
“第五首,来首愁绪点的。莫向霜晨怨未开,白头朝夕自相摧。斩新一朵含风露,恰似西厢待月来。”
璃月说得很轻松,可听的那些人,全都慢慢的站起身来,原本有些在打磕睡的,磕睡虫早被璃月的诗给刺激死。
已经五首了,才一丁点香的时间,就得了五首,此时的墨筝脸色早由粉红变成苍白,心里一口闷气狠狠的堵着。
她那价值连城的嫁妆,难道就要以这种荒唐的赌约输给墨玉?
“第六首: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璃月将第六首不紧不慢的说完,突然仰了仰头,轻声道:“哎,口渴了,中场休息喝口茶。”
说完,她慢慢坐到位置上,亲手斟了茶放到唇边细细品尝。从到头尾,她没有丝毫的惊慌,眼里镇定自若,样子不咸不淡,很是气定神闲。
见璃月安娴的模样,墨筝早气得血气上涌,白嫩的双手紧紧捂住心口,美丽的容颜此刻已经纠结扭曲到一起,气得马上就要吐血。
璃月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慢悠悠的喝完茶后,又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抬眸道:“第……”
才说一个第字,那花枝招展的墨筝就气得身子晃了晃,皇后也是微微发颤,那些没有赌的人,则全都崇拜仰慕的看向璃月。
皇后和墨筝都盼着墨玉不要继续说下去,可惜事与愿违,人家早已镇定自若的开口。
“第七首:绝讶梅花晚,争来雪里窥。下枝低可见,高处远难知。俱羞惜腕露,相让道腰羸。定须还剪采,学作两三技。”
“第八首,《鸳鸯梅》:并蒂连技朵朵双,偏宜照影傍寒塘。只愁画角惊吹散,片影分飞最可伤。”
才咏完,下面的人已经沸腾了。
“已经第八首了,香还没燃到五分之一,照这样下去,十首肯定不成问题。”
“红玉公主好才情,竟然一口气作出这么多诗,真是深藏不露。”
“这究竟是不是那个草包公主,都说草包公主狗屁不通,没想到竟然吟出这么多诗,这些诗究竟是她作的,还是事先就想好背下来的?”
“说不出个所以然,这红玉公主奇怪得很。不管她用什么方法作出来的,只要是自己的,墨筝公主的嫁妆就归她了。”
“天哪,这么多嫁妆,够墨玉公主挥霍几辈子了。”
璃月再看向皇后和墨筝,两人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而左右两玉椅上的俊削男子,全都憋住心里的笑,装得淡定自若的模样。
连平时温文尔雅的墨曜,眼底也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主要是墨筝和皇后此时的表情太逗了。
璃月不理会众人,神采飞扬的抬眸,此时的她,巍峨淡然的站在大殿中央,风吹着她白色的狐裘轻袍,吹舞着她一头乌黑的青丝。
现在的璃月看起来宛若仙子下凡,高贵优雅,落落大方,身上透着一缕缕璀璨夺目的光芒,整个人脱胎换骨,与之前的草包形成强烈且鲜明的对比。
一个人人唾弃、鄙夷不屑的草包,突然转变成人人仰慕、神秘莫测的才女,这种视觉上的差异,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墨玉一定是被附身了,不然哪里这么厉害,如此美的诗,别说她,就连皇后也作不出来。
现在看来,墨玉有十成赢的机率,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们打赌的那些东西,不都得乖乖交给墨玉?
一想想就肉疼,这么多好东西,价值一个城堡了。现在全给墨玉,真是难受得众人捶胸顿足。
璃月才不会心疼她们,这些公主,哪个不是身怀巨宝的富翁,而且她们个个都想嘲笑她,她们没有人品,就别怪她!
她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人,对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对敌人则插她们两刀。
“第九首,《墨梅》: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已经第九首了,墨筝早已脸白气喘,一个子瘫软到玉椅上,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璃月不管,继续吟道:“作了九首诗,红玉随便作首诗,以助大家酒兴。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沈香烟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这不紧不慢的吟完,墨筝突然一把站起身,玉手冷冷指向璃月,突然,她一个敛眉,“噗”的一声吐出口鲜血,哗拉一声瘫倒到椅子上。
“公主吐血了,公主吐血了!”边上的宫女一看,立即跑过去扶起墨筝。
皇后吓得大吃一惊,赶紧跑到墨筝身边,正当大家都担心之时,墨筝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站起身,用锦帕在嘴角胡乱擦了擦,一副没事的模样。
皇后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墨筝会气得吐血身亡。
这下,大殿里的人全部沸腾了,她们才不管墨筝吐不吐血,她们只惊异于墨玉作的诗。
不知道是谁,突然拍了一下掌,接着,大多数人都情不自禁的拍起掌来,有的还朝璃月竖起大拇指。
“了不起,北齐红玉公主真了不起,竟然在半柱香的时间内作出十首朗朗上口的好诗,真是令在下惭愧。”
“看红玉公主自信风采的模样,她一定能作出更多的好诗。北齐第一才女,非红玉公主莫属。”
“说得对,所谓才女,得有才情,有高雅脱俗的气质。而不是一些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粗俗女子。这天下美人何其多,但才女却少之又少,依在下看,北齐第一才女就是墨玉公主莫属。”
四国使臣们一口一个才女,把墨筝气得差点将吐出的血吞进去,她稳稳定了定心神,恨恨的瞪向璃月,沉声道:“墨玉,你使了什么阴招,是不是有人暗中帮你,还是你早将这些诗背了下来?”
璃月则优雅淡然的摊开手,不紧不慢的道:“墨玉所作的诗均是临时而作,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一一挑战。”
谁不服气,挑战便是,她才不和她们废话,有实力才是王道。
墨筝咬了咬牙,迅速思索一下,沉声道:“你能咏梅,也能咏雪吧?我要这首咏雪诗里没有一个与雪有关的字,有本事你作出来。”
璃月微微思忖,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像墨筝那样胡言乱语,她得有自己的风度,不然会被众人当成与墨筝是一同路数的人。
墨筝盛气凌人的瞪着璃月,真希望她咏不出来,这样,她就有借口不将自己的嫁妆输给墨玉。
不是自己的东西,竟然搬上大雅之堂,墨玉该死才对。
“咏雪的诗里不能有雪字,还真是难办。”璃月轻轻转了转眼眸,故作难堪的想了想,然后轻启朱唇,“桂花殊皎皎,柳絮亦霏霏。讵此咸池曲,飘摇千里飞。耻均班女扇,羞洒曹人衣。浮光乱粉壁,积照良形闱。”
此诗一出,台下的世家公子们全都拍起掌来,个个皆是惊叹和赞赏之色。
而一脸惊骇的墨筝,已经慢慢走到台下,在璃月面前颤抖的站定,一双冰眸紧紧盯着她。
见墨筝一下去,座上两名男子全都眼眸微缩,冷冷看着大殿中央,生怕墨筝有所动作。
一些公子则淡淡点头,分析的道:“刚才墨玉公主的那首诗,句句咏雪,但句句不露雪字,却把雪之形之态之色之光淋漓尽致地描绘出来。她借桂花、柳絮喻雪之形,以旧时的咸池乐曲写雪之态,拿皎洁的‘班女扇’比雪之色,最后,用‘浮光乱粉’咏雪之光。字里行间流露出诗人对雪的赞美,虽通篇写景,但句句含情,取得了情景交融、物我浑一的效果,堪称咏雪诗的上乘之作。”
璃月则冷冷抬眸,坚定的与墨筝对视,冷声道:“怎么,我咏出来了,墨筝公主可服气?”
“你?”墨筝气愤得稳稳握紧拳头,颤抖的道:“你根本不是墨玉,你另有其人。”
“本宫也怀疑你不是墨玉,人人都知道墨玉无学无术,你怎么会作那么多诗?”皇后立即出声,威严的帮女儿的腔。
“是不是墨玉,大家看看不就得了?”一直未发话的沁惊羽突然冷冷抬眸,一双狭长的凤眸紧睨众人,眉宇间透着浓浓的王者之气,整个人显得淡泊而高雅。
众人一听,沁阳王这是什么意思。究竟那大殿上满腹文采的公主是真的墨玉,还是假的?